張慕瑾
張慕瑾

記者、書店店員,閒時寫字讀書。 IG @readmud7

Hippy的極致 賭上人生的嗜好:黑膠養父阿Paul

隨意穿戴一件黑色的背心和鴨舌帽,阿Paul帶領著我們在他的黑膠小天地參觀。放眼他的小天地中沒有精緻的佈置,堂皇的裝修;只有一箱箱的紙皮箱堆滿每一吋空間,看似雜亂無章但卻暗藏規律,處處亦是寶,阿Paul隨手便能抽出自己第一隻珍藏的黑膠唱片。

「玩黑膠」風氣再次盛行,如今再玩少不免被刻上「復古」、「偽文青」的標籤。但黑膠碟對發燒友來說,不單止是聲音的載體,亦是另一種眷戀過去美好時光的方法,以黑膠留住逝去之人。一張張薄薄的黑膠正是再不可多得的吉光片羽,隨著時間流逝變得更加可貴。這份珍貴既值得惜取,但同時亦等價地沉重。試想像,如果嗜好變成人生,甚至要有所犧牲,那會是怎樣的光景。

隨意穿戴一件黑色的背心和鴨舌帽,阿Paul帶領著我們在他的黑膠小天地參觀。放眼他的小天地中沒有精緻的佈置,堂皇的裝修;只有一箱箱的紙皮箱堆滿每一吋空間,看似雜亂無章但卻暗藏規律,處處亦是寶,阿Paul隨手便能抽出自己第一隻珍藏的黑膠唱片。

這便是阿Paul存放黑膠唱片的「黑膠孤兒院」,他天天24小時都在這,「這是我的辦公室,我的家和我的玩樂場,我的卡拉OK,我的家,我的辦公室,我的店。」坐在摺凳上,聽著唱盤悠然轉動飄出的歌聲,閒時便會在店內擺弄唱盤,挑一隻唱片播放,伴隨著歌曲旋律埋首整理一箱箱的唱片。這便是阿Paul喜愛黑膠的方式,隨意得如呼吸一樣自然,顛覆世人的想像 — 玩黑膠也不過是一件平常事,可以很隨心、也可以很「地踎」。

他強調開唱片舖最重要的,是店主也要是喜歡唱片的人,而不只視唱片為一種職業或賺錢工具,「我這裏是玩的,有時候朋友來一群樂隊來聽黑膠,喝啤酒我們很開心,這是我的卡拉OK。」

他強調,人們來「黑膠孤兒院」裏是不會找到王子公主、名種,「孤兒院那些全部是要好心的人來收養。」隨後便拿出Creedence Clearwater Revival《Cosmo’s Factoty》的美國版和香港版,其實兩隻專輯沒有太大分別,只是香港版封套上出現印刷錯體。

如今看來,想必也會有收藏友對這隻唱片有所挑剔,但對阿Paul而言,它被製造出來,唱片依舊能旋轉出悠悠歌聲,這隻黑膠就能繼續玩下去。

30年前,世界潮流由黑膠唱片轉為CD,人們紛紛把黑膠都棄在街邊,視為廢品,阿Paul反而視之為珍寶,一一收集儲存「幸好有我這個人收了他,因為我在街上如果看到這箱東西,我不收就去了垃圾池。」

可惜當時仍在鴨寮街擺設地攤,還未有如現在單位般的空間存放黑膠。臨時放在後巷的一箱箱貨,被食環署的人員清走過無數箱,當中包括如今被炒至幾千元的張國榮黑膠唱碟。「那裏這麼多年來,我放在後巷被毀滅,我估計現在值幾十萬,有些值幾萬一隻,那些人都扔掉了」

對於如今開黑膠唱片舖的同行,阿Paul討厭把唱片用作炒賣用途的人,反問「以前90年代我做這個,你們去哪裏?」認為那天黑膠不流行了、不值錢了,人們又會棄之如履。

阿Paul在黑膠堆裏窮盡大半生,問他有想過找人接手嗎?他搖搖頭,緩慢地說「如果免費給別人,都是害人,因為承受這些東西,他都很嚴重。」「誰接手呢?死定的⋯他要了,他的人生就變成是我的了⋯」

又會有誰對黑膠唱片抱着如此癡迷的熱愛,不惜傾注無數個日夜,只為留下它們,又剛好遇上另一個風潮,才得到別人的青睞,不然阿Paul和這數以萬計的黑膠,可能就隱於鬧市當中不見天日。

但阿Paul已年屆六十多,他心裏還是有個方案,打算讓伴侶在菲律賓的親戚接手,想著地方便宜,又想讓更多窮困小孩有機會接觸到音樂,一如當年的他。

但如此龐大的工程,要花上多少時間?沒人能預計,現在阿Paul只盼望生意多一點,早日存到一百萬,準備退休大計。

原文刊於 @whatevercoffee.co IG及FB,現節錄刊出。感謝阿Paul受訪,也感謝Bryan🙏🏻

(其實訪問時望住一箱箱堆上天花板既紙箱,成個單位得返一條打直既小路行,又撞啱業主上嚟催佢快啲搬走啲嘢做驗窗⋯有諗過阿Paul其實係唔係囤積症,但又似乎除咗全部掉咗佢又冇方法幫到佢⋯唯有希望佢快啲賣晒,早日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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