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第四十八章

东南北不时拿出呼机看一下，然后测试下震动和声音再关回震动，放在桌面上。直到下午呼机突然震动了两下，东南北迅速拿起来看是任先生传呼，他立即抄起电话复机。

任总说：“你开张发票过来，还有银行账户提供给我们，我们安排签合同、收货、付款。”

“好的，我立即安排。”东南北说，“还有费用我怎么给你？我们一起吃餐饭吧？”

“吃饭就算了，酒也喝不动了。费用的事儿等款到账了再说，我会给你电话。”任总说，“你的座机总是没人接。”

“哦，对不起，我成天在外面跑，又为了节约成本，没有雇秘书。”东南北说，“您还是传呼我方便，我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复机。”

东南北放下电话立即带着无为实业公司的执照和印鉴等到隔壁银行开了户，隔两天又去税务局领发票，全部办妥后回到税务大厅，大厅里已经空空荡荡。

东南北站在税局的门口，脸上荡漾着笑容，然后顺着路往家的方向走去。经过一家茶餐厅进去坐下，要了半只烧鹅和两瓶啤酒，很快又要了两瓶。

三天后，东南北拿到了支票到银行入账，银行柜员办理完给了东南北一张回单，他怔怔地看着回单，银行柜员问：“请问先生还办理什么业务吗？”

东南北想了一下说：“能麻烦你给我取三十五万现金吗？”

柜员看了一眼东南北说：“对不起先生，您需要先预约。”

东南北说：“好的，我现在就约。”

隔天，东南北背着刚取出的现金在银行大厅的窗前站了一会儿，扫视了下窗外的车辆和行人，然后出门打出租车直接回到了行里。在洗手间把钱分好，出来后分别给古丽和任总打了个电话，又约了万山河、秦弦，叫他们带上封灵和常扬晚上一起打保龄球。

见到古丽后，东南北拿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交给她说：“正式入股，以朱珠的名义。”说完又拿出一个长方形状的盒子递给古丽，“小礼物，正品，呵护你一双世间最美丽的大眼睛。”

“生意成了？欧耶！祝贺哥哥！”古丽说着抱了下东南北。

“朱珠爸爸起了决定性作用。”东南北说，“她说他爸爸嫉恶如仇，我只能出此下策，但是对‘Lily的店’应该是好事。”

“应该改名字了，哥哥。”古丽说，“还是你的事儿。”

“嗯……叫July的店怎样？有你也有她。”东南北说，“不对，英语‘July’是七月的意思。”

“就叫July！”古丽果断地说，“七月更好，火热的日子、火热的生意。”

朱珠坐在潮宫饭店靠窗位置上看着东南北问：“今天什么日子？来这么高档的地方。”

东南北拿出一个小礼盒递给朱珠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

“你记错人了吧？”朱珠冷冷地说。

“没错，你和我弟弟的妈妈是同一天生日。”东南北说。

“神经！”朱珠嘟着嘴白了东南北一眼说，慢慢拆开了包装打开盒盖。

“给我的？为什么？太贵重了吧？”朱珠盒上盖放到桌上说。

“假的，地摊买的，祝贺你荣升老板娘。”东南北说着拿起盒子打开盖对着朱珠，“但是我送你的就变得珍贵，你一定要保存好，快试试。”

朱珠小心地取出铂金手镯边戴边说：“什么老板娘？”

“再说。”东南北说，“好看吗？”

“问你啊！”朱珠说。

“好看，很衬你的肤色，冷艳。”东南北说。

“我妈要是见到就完了。”朱珠说。

“跟她说假的就行。”东南北说。

朱珠撇了一下嘴说：“谢谢你，但是你不要再送我礼物了，省下钱娶媳妇。”

“等细妹嫁了我再娶。”东南北说。

在保龄球馆里封灵见到朱珠热情地说：“哇喔！好久没见了。”朱珠笑着回应，然后又和万山河、秦弦、常扬一一打招呼。

东南北宣布六个人分成三组打对抗赛，按每组两个人总分算，三局两胜，球场费用都由他出，第三名请消夜，第二名请啤酒。

万山河、封灵一组属于稳健型。两个人动作都很慢，下球很小心，虽然不容易有全中，但是失误也很少。秦弦、常扬一组各有特色。秦弦发挥稳定，动作也很舒畅，就像在跳艺术体操一样。常扬属于刁钻型，握球姿势很奇怪，步伐凌乱、动作诡异，但是效果还好。东南北、朱珠一组属于激情型的。东南北偶尔会有干净利落的全中或者连着两三个全中，但是偶尔也会失准甚至下道。朱珠一会儿用左手，一会儿用右手，有时眼看着球要下道结果又拐回来慢慢地把所有球瓶都撞倒。

第一局在大家的嘻嘻哈哈中过去了，第二局渐入佳境。打球的人和看球的人都很紧张，遇到好球，大家会齐声喝彩，走回来的时候挨个击掌，遇到失误都感觉可惜，击球的人垂头丧气，看球的人躲避着目光。第三局大家都严肃起来，每个动作都会预演几遍。封灵会端着球走几步又回来，朱珠会左右手一直换着尝试最舒服的姿势，秦弦一直在换球。三个男人拿着啤酒罐不时碰一下，空啤酒罐堆满了小桌。

三局结束后，万山河认真地统计着分数。朱珠和封灵两个人在聊着各自单位的趣事，东南北和秦弦、常扬三人讨论秦弦个人专辑。过了一会儿万山河拿着纸条站起来清了下嗓子说：“我宣布一九九三年三月十五日金融界和艺术界保龄球大赛最终结果。”封灵凑过头去，万山河故意遮住了纸条，封灵掐了一把万山河。

“第二名～”万山河拉长了声音说，突然转过头和封灵说：“是不是搞错了？怎么是咱俩呢？”大家哄笑。

“等下我看看。”万山河说，“没错！第一名是秦扬组！”

秦弦和常扬跳起来击掌，东南北喊了声“yeah！”伸出手掌和朱珠重重拍了一下。

“你俩是庆祝俺俩吗？”常扬笑着问东南北。

“我俩是庆祝让得太完美了，润物无声、不着痕迹。”东南北靠着朱珠说。

万山河等四人齐声“嘘”了起来。

“咦？今天是我生日啊！”东南北突然说。

“真的？”朱珠惊讶地说。

“那还有假？谁和我赌？”东南北拍了下大腿说。

万山河先唱了起来，大家随后跟着合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东南北抱拳作揖说，“但是我觉得刚才万山河措辞不对，什么金融界和艺术界大赛？就常扬一个人是艺术界的。应该是美术界和音乐界大赛，我觉得应该重新分组再来一场，输的当场献歌。”

“不行，不行，我发烧了。”秦弦说。

“我也得回家了。”朱珠说。

“不好吧？今天东南生日，你们就这么虐待他？”万山河说完大家都不出声了。

“这样！轻烧不下火线。”万山河说，“朱珠试着请个特别假，就说行长家着火了。”

“好！我就放纵一下。”秦弦说。

“那我……”朱珠支吾着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常扬说。

“你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我这里有小灵通。”万山河说着拿出小灵通，抽出天线，拉着朱珠满场寻找信号。

第二场开始前，朱珠皱着眉问东南北和封灵：“咱们仨能赢吗？”

“咱俩尽力就好。”封灵拍着朱珠手臂说，“师哥有神来之笔。”

“我们追求的是输得完美。”东南北说，“放心，朱珠你就用一直左手扰乱音乐界心神，封灵用慢球拖垮音乐界意志，我用大力砸碎音乐界的美梦。”

万山河也把秦弦、常扬叫在一起，三个人作势密谋什么。

三局下来，美术界完美输掉，音乐界三个人四处握手庆祝。

“好了，这下踏实了，咱们去消夜吧？”东南北说。

出了保龄球馆，万山河带大家去了陕西菜馆，朱珠操着半生不熟的陕西话和店员交流着。

“我来点啊。”万山河说，“我们先给东南点一个Biangbiang面，祝东南健康长寿，再点几个凉菜，酒随意。”

“朱珠你上次没来好遗憾。”封灵说，“他们几个大男人在朗诵诗歌，还唱歌，可煽情了。”

“没事儿，我给朱珠补，保证给她唱睡着。”东南北说。

“你唱歌都能给人越唱越清醒。”万山河说。

“还可能把人都唱过去。”常扬说，大家跟着哄笑。

“不会吧？我听过学长唱歌的，很好听啊。”朱珠说。

“哦？给你单独唱的，唱的啥？再唱一遍。”秦弦说。

“对了，我们赢了，输的是要唱歌的，每人一首。”常扬说，“不唱歌就得喝酒。”

“你们听过秦弦唱歌吗？”东南北说，“谁的歌都会唱，比原唱都好听。”

“别打岔啊！”秦弦说，“现在该你唱了。”

“我没听过秦弦唱歌啊。”封灵拉着万山河的手臂说，“我要听。”

“我们去卡拉OK。”东南北说，“我们三个保证唱。”

“菜都点了。”万山河摆着手说，“改天吧。”

“打包走，赶紧。”东南北催促大家说，“趁朱珠妈妈还没找过来、秦弦还没烧迷糊。”

常扬第一个站起来说“我支持猫哥”，秦弦大声说“你消停点”，朱珠扯着东南北手臂要说什么，封灵静静地看着万山河，万山河叫了声“服务员，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