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文集-46】兩次親歷的戰鬥（胡學炳 黃埔六期）

• “八一三”淞滬戰役

 淞滬抗戰全面展開，上海軍民同心協力抵抗，部隊英勇殺敵，群眾救護傷患，挽救國家民族的危亡，表現了中華民族不可侮的氣概。我88師將日軍全部趕到虹口海軍據點，全市人民和外僑同聲稱快。

 當時，我任88師264旅528團少校團副，部隊向敵攻擊前進時，旅長黃梅興要我帶528團一個步兵連隨旅部行動，指揮戰鬥。88師在空軍配合下，向敵海軍陸戰隊司令部猛烈進攻。敵海軍陸戰隊司令部系要塞防禦工事，構築堅固。我空軍使用500磅炸彈也未炸毀。日步兵並配有曲射，平射小炮和槍榴彈，每個街口停有坦克車，火力很猛。我師官兵士氣高昂，向敵猛烈衝殺，殲滅不少守敵，攻克不少街道。但未達到預期戰果，後在敵人當面構築陣地堅守。敵我雙方不斷增兵，戰鬥日益激烈。

 8月14日，黃梅興旅長身先士卒，親臨一線指揮。在江灣愛國女學指揮所時，被敵瞭望台發現目標，敵即集中炮火轟擊，黃旅長命我指揮部隊疏散，我剛走出幾步，一個炮彈打來，黃旅長陣亡，我左腿負傷。

 一個多月後，528團團長沈芝生（黃埔四期）打電報給住在常州後方醫院的我，告之前方陣亡很大，詢問我的傷勢如何，要我趕回部隊。我當即告訴主治醫生徐崇恩，他說“傷口太大，自然癒合還需三個月。前方需要人，為了抗戰我給你想辦法，做植皮手術，一個星期可愈。”一個星期後，我到上海歸隊時，戰鬥打得正激烈，我調二營當營長。終日在戰火硝煙中，傷亡之大，前所未見。我們終於守住了陣地，100多個日日夜夜的戰鬥，敵我雙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  大別山戰役

 武漢地處江漢平原，保衛大武漢就要在週邊設防。我71軍宋希濂部所轄36師，88師，擔任河南史河流域，大別山脈的防務。當面之敵人是荻州立兵師團。當時戰鬥很激烈，我軍裝備較好，軍有炮兵團，師有炮兵營，在山地作戰，火炮威力發揮了。日軍進攻傷亡慘重。幾個月的時間，我軍憑藉大別山有利地形與敵周旋，一直到武漢失守，還在大別山戰鬥。據繳獲敵軍作戰命令內說：“當面之敵，為開戰以來最頑強之敵，進攻富金山戰役，我陣亡**旅團長以下1700余人，吾人應給予最大之鐵錘，儘量使用特種煙毒瓦斯等”，可見當時戰鬥之激烈。

 富金山失守後，部隊轉移到大別山麻城，小界嶺，福田河一帶，戰鬥仍很激烈，地形則對我更有利。我當時任88師中校營長，在小界嶺戰鬥時，師長鐘彬調我營為總預備隊。隨師部一起行動。每日將部隊交給副營長率領，我一早就騎馬到全師陣地上視察。每到一個營一個團，都要給師長報告情況，晚上回來還要寫總報告並附要圖，說明全師一日的戰鬥情況。鐘師長（黃埔一期，陸大十期）還告訴我：敵師團長荻州立兵，在陸軍大學第十期當過戰術教官。這人陰險毒辣，愛用包圍，迂回，截斷後方聯絡線，襲擊司令部等戰法，我們不能不防。當即將我團另一個營派到側面山口設防警戒。一個星期後，那個副營長用無線電報告：我營被敵包圍，營長陣亡，死守待援。鐘師長立命我營增援，對敵進行反包圍。敵人被我前後夾攻，我營居高臨下，予敵重大殺傷，將敵擊退，為兄弟營解圍。防止了日軍一次襲擊。

 戰鬥結束後，我仍每日到全師陣地視察。一日我發現我師左翼一個團陣地被敵擊潰。鐘師長即命我營迅速佔領師部前面制高點——天門高地，抵禦來敵攻擊，保衛師部。當我營到達高地時，敵已爬到山麓，我營利用重機槍掃射，與敵人戰鬥了七天，阻止了敵人的進攻，保衛了師部。待88師增援，側擊敵人，方恢復了原來的陣地。

 武漢失守後，71軍奉命撤到陝西，宋希濂軍長命令我營掩護撤退，以一個營兵力留在大別山，與荻州立兵師團兩三萬人，英勇戰鬥24小時，阻止敵人。完成任務後再追趕部隊。我連夜將全營兵力，沿公路縱深配備在兩側山上，構築了幾線陣地。我軍撤退工作準備周到，當夜立即秘密行動。翌日，敵還未發現，我軍已全部撤退。他們仍照常沿公路兩側向我進攻，先用炮擊，再向我陣地上衝鋒。我營陣地處處猛烈射擊，虛張聲勢，敵人從早到晚奪去了兩側幾個山頭。下午五時後，敵停止進攻。我營仍在公路上警戒，待到深夜零點才沿陝西方向走山路撤退。回到部隊後，將我升任88師263團上校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