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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埔文集-13】在抗日的大道上--我的軍旅生活(莊發明)


  1938年底,我基於愛國熱情考取了縣代前線部隊學校招收的學生兵;並在1939年1月離鄉別親去成都猛追灣23集團軍教導大隊報導,接受基本訓練。這年4月訓練結束後開赴東南抗日前線——安徽徽州接受戰地教育。5月2日抵當時陪都——重慶,駐嘉陵江岸劉家台休息。

   這裡與市區隔江相望,夜景實是壯觀,重慶簡直象座燈山。三日晨起,天氣晴和,只霧氣較大,八九點鐘的太陽如銀球懸在空中,光線柔和。我們正欲過江觀光,突然空襲警報的汽笛聲嗚嗚長鳴,街頓時緊張起來。有的奔跑,有的關門;我們便也隨區隊去躲警報。不久,就見重慶有飛機升高,接著是緊急警報的汽笛尖叫聲,它告訴人們敵機已臨近。笛聲剛停,只見幾架敵機竄入市區高空,高射炮彈亦在機旁砰砰爆炸,遺憾未炸中,敵機炸彈倒落了下來。朝天門,都右街一帶頓時響聲如雷,火煙沖天。待敵機逸去,警報解除,那裡仍灰煙彌漫,燃燒不止。當天從市區回來的說,鬧市已成廢墟,不少人被炸死炸傷,景象慘不忍睹。日機肆虐不僅陪都人民義憤填膺,也更激增我們的同仇敵愾心理。同學們誓以不消滅日寇不再見重慶的堅定意志,於五月四日在蛋子石乘上民生輪順流直下宜昌,離開了“天府之國”——四川。

   戰地教育1940年元旦結束,我被派到正在後方休整的21軍147師439旅877團1營2連當見司官。時連在景德鎮郊區山裡預為構築防日寇進攻的工事。連長李國富是個胖子,待人忠厚,人稱“李菩薩”。他在午餐桌上把我介紹給官長們認識,並要我跟一排長張斌武一道去指揮班裡挖工事。張個子高大,年紀40左右,面孔象濟公,人稱“張和尚”。他行伍出身,沒有文化,講話三言兩語,不喜囉嗦;但他作戰勇敢,一再被提拔,當了中尉排長。我每天跟他去看班裡挖工事。當時正暮春時節,山裡吃菜困難,每天三餐糙米粥或飯,生活異常艱苦。工事尚未完工,上級命令部隊向彭澤石門街開拔,以後接受了攻擊梧桐嶺的戰鬥任務。那時已是夏收夏種季節,沿途只見成熟待收的麥浪翻滾,已耕待播的田塊水面枯葉草芥漂浮。震耳欲聾的蛙聲和偶然“快黃快割”的布穀鳥鳴,青山夾道,綠水伴行,黃昏時分我們到達梧桐嶺下的山村。用過晚餐,連長進行部署,要我隨他跟二排乘著黑夜向攻擊目標前進。

   梧桐嶺山高路窄,嶺上鞍部為南北通道咽喉,有一株枝葉繁茂的大樟樹和一間小廟屋,往為行人上嶺後多在此休息。鞍及兩側山上均挖有簡單工事。這裡地形險要,原為我軍防線組成部分,幾天前為日軍所攻佔,上級命令我們收復。日軍後有西山炮兵支援,白天有時飛機臨空;而我軍裝備較差,欲收復陣地非夜襲難期成功。因此我們行動格外謹慎小心,以免較早被敵發覺功敗垂成。我們分兩路搜索前進上山,不足四五裡路的路程,走走停停,足有兩個多小時,才乘其不備到達敵陣地前,當敵發覺我們射擊為時已晚。我們以刺刀與手榴彈並用,使敵人措手不及。有不少敵人憑優良體質及劈刺技巧與我們搏鬥,多數皆慌亂的帶著武器逃之夭夭。敵西山炮兵向我射擊時,整個陣地已被我佔領。不過二排李排長,六班長王愷中士和一名上等兵,連同一排兩名士兵共五位官兵在與敵人搏鬥中負傷。我發現被最後逃路敵人刺傷的王愷呻吟不止,傷勢很重,忙去幫他綁紮。連長要我代理李排長職務,並派名健壯老兵負著王愷隨李排長等傷患一道去營部敷藥。天微明,我們清理戰場,在小屋及陣地上發現幾處血跡,斷定敵人也有好幾名負傷,並繳獲一支“三八式”步槍及鋼盔,岔趾膠鞋,飯盒雨衣等十餘件戰利品,連長要傳令兵將戰利品全部上交營部。

   就在我們攻克梧桐嶺的第三天上午,敵人糾集步騎兵近千人從箐箕崗方向向梧桐嶺包圍過來,先頭已與本營一連展開戰鬥。我們在山上只聽到時緩時急的槍炮聲,尚不大瞭解情況之際,只見營傳令兵氣喘吁吁跑來傳達命令:“二連即向大武洪村撤退。”原來敵人欲圍殲我們以圖報復。為免遭損失,上面果決暫撤。但我們剛退至山腹,發現山腳已有騎兵跑過,連長決定折回,繞道翼側利用夜幕撤出,到達目的地也是半夜,又饑又渴,疲憊不堪。幸好炊事班先得命令撤到這裡,把備好的飯菜開水送來,我們狼吞虎嚥吃了一頓,好似汽車加了油,又精神抖擻了。眼見連上官兵陸續歸隊,最後到的是三排長冉廷輝等人。冉很狼狽,他有氣無力的向連長報告掩護撤退遇敵人的情況。後來,連長去營部回來說,這次作戰我們營損失很大:第一連宋俊傑連長陣亡,李排長重傷,士兵傷亡50余人;第三連見習官任亞洲(我同隊同學)及20幾位士兵傷亡外,連長胡北辰幾被俘虜,他把半口金牙藏在袋裡跑失了,現成了癟嘴;我們連算幸運,雖負傷5人,但還有點戰利品。而這些於我而言則是真正接受了抗日戰爭血與火的洗禮。

   部隊在梧桐嶺作戰後開回景德鎮駐湘湖街黃泥頭一帶整訓,並接受了戰區,集團軍派員檢閱之後又開赴彭澤前線。我臨時調團副官室工作,駐距石門街三,四十裡的方家店。團突奉令於十月九日夜攻馬當要塞。馬當要塞位於彭澤境內的長江邊黃山上,扼長江航道,曾為我要塞部隊守控,後為日軍佔領。敵艦任意航行直達武漢,要塞的一側的呂字浩水面常有敵艦停泊,助其守備。當時團長劉星耀不在,由剛從成都高教班畢業歸來的副團長李長烈指揮。九日下午我們從駐地出發在入暮時分到達"開進“位置(地名已忘),李派我帶兩名通信兵一部電話隨旅部聯絡參謀在岔路口設站,及時把前方情況向旅部報告。這天夜裡黑雲壓頂且微有寒風,我們坐在路邊草地守電話機到半夜過後許久,才得到副團長傳來部隊已攻佔要塞並有繳獲的勝利消息,聯絡參謀即將情況向旅長周濟甫將軍報告。捷報傳到景德鎮據說還發了號外,瓷都人民欣喜若狂。十日這天,陪都——重慶也得到攻克馬當的喜訊。遺憾部隊只在馬當守駐兩天一夜,即因日軍水陸增援大舉進攻,部隊奉命乘夜撤回。

   1944年夏的”龍衛戰役“,它是第三戰區在抗戰即將勝利前發生的較為壯烈的戰役。當時參加作戰的有49軍,21軍及挺進二縱隊各自的一部或大部;結局是49軍守衛州的於團(番號,團長名已忘),在衛南丘陵作戰的21軍的劉團(145師435團,團長劉一)兩位團長均英勇殉國,部隊損失巨大。21軍14師師長孟浩然指揮失當撤職。當時我和黃昭和(黃是二分校17期工科同學,景德鎮人)兩人在軍指揮所參一科任見習參謀,我負責兵力駐地,地圖及記載陣中日記等。

   1943年夏,我在三分校畢業後,和派分21軍的同學一道到德興軍部報到。軍分邱華清和我到參謀處工作。因常有漸東日寇將蠢動的情報,軍設指揮所人員一再奔波于浙贛道上。龍衛戰役發生之前,軍指揮所即已設於東距常山城20華里之向村,由軍長劉雨卿,參謀長唐名標兩位將軍主持工作。1944年夏中突擊戰區接到電令:浙東日軍糾集力量企沿浙贛路竄擾。命145師速向衛州集結,軍指揮所稱設江山附近。於是遵命行事,指揮所移距江山附近的村莊,軍長每天和參一科辦公。參謀長唐名標初因事未到,參一科長成了軍長的主要助手。戰事急轉直下,日寇攻佔龍遊後,繼續向衛州推進,約莫幾天即抵衛州週邊,藉其裝備優勢向守城的於團和南郊的劉團發動攻擊。時145師434團(團長羅星量)則隔河配置,備隨時投入作戰。然自敵進攻開始,氣候突變,陰雨連綿,時而大雨,河水陡漲,漫沿兩岸,這對攻擊不利,但更增防守艱難,因我軍即無炮兵火器,即連官兵的防雨具也多不全,日夜冒雨在泥濘地中戰鬥,其艱苦不言而喻。然廣大官兵激于對日寇的深仇大恨和愛國熱情,仍始終堅持與敵苦鬥死拼,在傷亡極其慘重的情況下將敵擊退並從原路而去。為繼續瞭解敵情,軍決擬由剛到江山的146師派劉文達少校率一個加強連為搜索隊沿衛江北側向敵搜索情況回報。

   在衛州作戰中,我軍作了巨大犧牲,除于,劉兩團長英勇殉國外,廣大官兵傷亡更多,其中有我一道來的被分在劉團任排長的揚傑宏(廣東梅縣人)和劉從大(四川渠縣人)兩位同學皆壯烈作古。他們浴血抗日的事蹟可歌可泣;他們英勇奮戰的愛國的精神永遠值得學習,他們將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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