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的時候 第四章

在阿伯家住沒多久，爸爸的性格開始變了，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原因，是後來媽媽和我說我才了解。

因為大阿伯一直私下跟爸爸說接送小孩是女人的事、為什麼身為男人還要幫女兒洗頭髮、為什麼媽媽煮什麼他就要吃什麼等等大男人主義。（重點大阿伯基本上沒在工作，爸爸則是偶爾去補習班幫忙）

爸爸第一次吼我，是我5歲時。那時候我的頭髮長及屁股，一個人實在不知道怎麼洗，媽媽在廚房收拾碗盤，於是我下二樓找爸爸幫忙。

我到現在仍舊記得，他瞪大的眼睛佈滿血絲，對我吼：「不會叫你媽洗啊！幹xx！」聲音大到樓上都能聽得很清楚。我哭著跑上樓。媽媽聞聲而來，我委屈的囁嚅道：「爸爸他罵我。」她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我。

自那以後，爸爸發脾氣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都在晚上，夜深人靜之時。我和哥哥在房間不曾哭出聲音，但我們是真的害怕，畢竟爸爸會動手。長大後跟哥哥聊到，發現我們倆晚上做的惡夢都是爸爸罵人的聲音。有時我會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帶著眼淚從夢中驚醒，反而鬆了一口氣。

也許只是讓心靈不要那麼受傷，我和哥哥開始在爸爸罵人時抓他語病，還背起了他罵人的口頭禪等等，例如：講句白一點啦⋯⋯。、幹xx的啦！

我跟哥哥都躲在棉被裡偷笑，不過身子還是止不住顫抖、冒冷汗。

為日後帶來巨大變化的導火線，是二阿伯的意外死亡。

二阿伯工作的地方，不知什麼弄到了旁邊噴出的火星整個爆炸，全身嚴重燒傷，躺在加護病房十幾天後過世。我只有遠遠的看他一次，他全身通紅，沒頭髮，完全看不出來他是我阿伯。

阿伯去世後，爸爸一直躺在二樓阿伯的床上，不吃不喝，只說了句：「我在等死。」語氣平靜到令人害怕。

媽媽為了讓他振作起來，將補習班拱手讓給裡面的老師，一毛都沒拿。她決定帶爸爸離開這裡，離開令他傷心的地方。

於是幾經波折，我們來到了宜蘭。

說服爸爸的理由，是因為小孩需要大自然、不要太多的壓力，畢竟原本不出意外的話哥哥國中應該是要讀資優班的，而且他還跳級。

所以到了宜蘭，媽媽找了所人數最少的國中小（在山腳下）就讀。（一班10人）

這是永遠不能讓爸爸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