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倉広播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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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放送 · 大木倉広播電台 Молодёжное Вещание - Та-Му-Цхаңское Радио

聯合的故事

星期一的下午,我一開電話,看了又看日期説:「啊,十月二十六日,馬上該期中考試了!」

我的一位学長津弎,正巧跑回我們学校来找美術老師聊天,一聽這話,便很不高興的対我説:

「是啊,又到期中了。如何?反正再没幾日也就是新的一年了,再然後就又要到期末了。」

這位津弎学長本来脾気有点夸張,時常生些無謂的気,説些不通世故的話。当這時候,我大抵任他自言自語,不贊一辞;他獨自發完議論,也就算了。

他説:

「本人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十月末的香山,天已經冷下,漫山遍野的紅葉,好不壮美的景致!人们仍是一如既往的忙碌着,将這一日平常的送過。」

「他們忘却了記憶,記憶也忘却了他們!」

「 本人也是忘却了記憶的一個人。 倘使想起来,這秋冬之交的事,多少与這所学校的回憶,便都上本人的心頭,使本人坐立不穏了。 」

「多少些細的記憶,都浮在本人眼前。小学時,本人曾經遇到過的班主任,因為本人的兩親没向其送錢,刻意找本人麻煩,本人却不敢起来反抗;高一時,我們班藝術節的劇本被改的面目全非,本人却没有去批評。」

「多少年過去了,無論当年多後悔,這都已經是無謂的事情了;现在対這些的記憶,也早在忘却裏漸々平塌下去了。」

「本人不堪紀念這些事。」

「我们還是記起一点得意的事来談々罷。」

津弎忽然现出笑容,伸手從包裏拿出一張八開大的宣傳海報,高聲説:

「本人最得意的就是這個広播電台,傾注了本人的多少心血!」

「你可知道,放送可不是所有人能堅持下去的,然而本人不僅這条路上長遠的走下去,還能保証它的質量!」

「想当年,無論是北大團委向馬院老師刻意施壓,還是石長翼找「孔老師馬克思 主義水平有待考察」這種荒唐的藉口,当年的馬会青年,正是走到了這樣生死存亡的関頭,他們於是奔走疾呼,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面臨着什麼處境!」

津弎兩眼望着屋梁,似乎想些事,仍然説:

「誰知道這生死存亡終於輪到本人頭上了。」

「本人対老先生有多少敬意,想必你總是清楚的。這個学校中有多少人対老先生有敬意,你想必也是清楚的。」

「如果能将這麼一大群人團結在一起,用正確的方法引導,讓他們提高了自己的知識水平,建立起了対歷史的正確認識,知道了怎麼看待這段歷史和我們如今生活的関係,這対校園文化能産生多大的推動作用?」

「就是這樣,就是本人認為本人対老先生的敬意,以及本人有的知識水平,所以対後輩有着這樣的道義,本人接過了這個自發形成的組織,叫它研究聯合——初中生与高中生的聯合;畢業生学長与在校生的聯合;不同学校学生的聯合,要實行本人的理想。那時候你還在讀初中,應該没聽説,彼時我們是一個真正自由的社團!甚至我們的組織名都是老先生写的!即使團委的黑烏鴉不許我們以社團名義活動,要制止我們招新的宣傳,照樣有新血液加入,我們的名聲照樣広傳!」

「結果誰知道北大馬会事件爆發了。他們先是写蘇聯笑話諷刺校團委,再就展開輿論闘争,将事情炒的沸々揚々。結果研聯也受到了牽連,也走不下去了。」

「正是那年那個十月二十六日、烏鴉将本人叫回来,当面就批判一番,号称本人不重視学生安全,叫本人当面将其解散,本人本着不衝突的原則,没有多説什麼,即使知道烏鴉夹着私貨,也還是如此作了。」

「這件事很使本人悲哀,至今還時々記得。本人的理想是讓後輩建立正確的歷史觀,是從思想層面保護他們的安全,却被平白無故的扣了這麼一個帽子。後輩有多失望,本人在理想破滅以後心情多沈重,這些本人記的一清二楚。」

「再後面,烏鴉対一篇批判学生会選举制度的文章搞禁評,這本人終於坐不住了。頤指氣使的教師爺出現在這所学校中,是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尤其這『教師爺』還是這所学校畢業的。」

「所以本人便開始写文章,既然北大的学子可以写,本人照樣可以写,写《王乙己》,写笑話,必定要将教師爺批判一番!」

「後面的你也聽説過,烏鴉看見了這些文章,向本人抗議,且還提出可以以当代史研聯的形式復社。於是本人文章都不写了,開始同本人的後輩——本人叫後輩,他比你届数長,是 你的学長,一心筹劃復社的事情,甚至為此還專門見過了烏鴉,本人説,本人理解它。」

「你看本人胸前掛的這枚金色的徽,就是那個時候作的,這徽章從来就不是給已經没有的学生組織作的,而就是為筹劃着的,新生的当代史研聯作的,五十枚,四百八十圓!那年畢業式上本人還專門回来,送給了烏鴉一枚。」

「再後来?再後来筹備工作終於完成了,譴本人的後輩,你的学長,去交表,交表時的事情才有意思哩!」

「烏鴉先問,『津弎在不在』,本人的後 輩,你的学長,欲圖岔開話題,烏鴉又問一遍。津弎在,烏鴉就不通過——多清楚?半年前烏鴉可是向津弎説的可以建当代史研聯,建起来烏鴉又翻面了,有多可笑呢?」

「本人当日説的很清楚,如果烏鴉執意要当中学中的石長翼,那麼笑話也不是不能從二十九篇加成六十篇。」

「但是無論如何,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也許是要挑撥本人同後輩的関係罷,最後這個還是批下来了。」

「往後呢?当代史研聯才成立,又不像以前可以那麼自發聚集起那麼多人,招新的功課還是要作的,推送還是要發的,烏鴉這時又要開始阻撓了,烏鴉找的藉口你也一定讀過,就是如此一回事情,這就不由得使本人想起那句『現實比小説更荒誕』来。」

「本人呢?既然烏鴉要当石長翼, 不給我們的 組 織活路,本人也没有任何忍讓的必要了。笑話加到六十篇,有了新矛盾就接着写新文章,於是這個電台就是這麼成的。」

津弎顕出非常得意模样,忽而又沈下脸来:

「現在有些理想家,又在那裏叫嚷什麼權利和自由,又要造出許多毫無所得而痛苦的人!」

「現在不是已經有在校内対抗校方的,被学校處分,甚至被停学的麼!」

「老々實々的,搞好了成績上大学去:忘却了一切還是幸福,倘使還記着些平等平權的話語,便要苦痛一生世!」

「本人要借了М. П. Арцыбашев的話問你: Что вы дадите «этим» людям взамен того золотого будущего, которое обещают их потомкам? 」

「啊,不幸没有降到這些青年的脊梁上时,青年便永遠是這一樣的青年,決不肯自己改変一支毫毛。」

「一腔的熱血,為何要打上不軌的標籤,引来自己被批判一番?……」

津弎愈说愈離奇了,但一見到我不很願聽的神情,便立刻閉了口,站起来取大衣。

我説,「回去麼?」

他答道,「是的,再不走就不好走了。」

我默々的送他到校門口。

他披上大衣说:

「再会!請你恕本人打撹,好在明日便不是十月二十六日,我們統可以忘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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