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赫
阿布拉赫

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都一记十年。中国很大,但对一些人来讲,它又小到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于是,在动荡的2019年,我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来到Matters,从此很多扇大门渐次敞开。我很珍惜这里,希望继续记录生活,也记录时代,有时候发发牢骚,讲一些刺耳的话。

第三日书:你的国有普通话吗?

这次终于接近了点活动的要义,花三十分钟写完了一篇。语无伦次也不管了,就这样。话说写在这里和写在日记本上完全两个概念。我平常用笔写日记,不过二三十分,流畅得很。在这里,想说也那样,就是不太行。

搜了一下美国,好像是没有。又搜了一下英国,大概也没有。

我被美剧英剧欺骗良久,以为美国人和英国人也跟中国一样,有种类似“普通话”的标准发音。当然,除了移民。电视电影里的黑人黄人印地安人等等,口音还是明显不同的。

我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从小看普通话的电视,接受普通话的教育,以为一切理所当然。后来移民川渝地区,发现这些地方的人食谷不化,只爱说方言,心里曾愤愤不平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你想嘛,一起工作或者玩耍的一群人都说方言,你一个人说普通话,是不是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在中国的其它城市并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因此将这种“困局”归因于此地的“落后”。

但实际上,川渝人虽然不爱说普通话,但要说排外,也是说不上的。多是自己的“心魔”作祟。

不过话说回来,前年的“白纸运动”后,以语音区分“境外势力”这种言论曾一度甚嚣尘上。一些本地人为了和“反动分子”划清界限,抛出“喊口号的都讲普通话根本不是四川人”这样的言论,倒一度让我觉得有点那个意思了。

好在,四川人民也是中国人民,大家都善忘,事情过去了就忘了,很快也便没人提起。有时候忘,是性格使然。有时候忘,是外力使然。不忘是不行的,想说也不能说,可不就只能忘。

我这几年学会爬墙,出来见了些世面以后,对于四川人不讲普通话这件事渐渐释然了。你一外地人,迁居一个地方,自己不想办法学会当地语言,却怪当地人不迁就你,多少有点无理取闹的。虽然有时候我仍会冒出那种“都是为你好”的惯性思维。让你讲普通话是为你好,为了你能和全国人民好好交流。像让你测核酸一样,是为了让你不生病,生了病也不会传染他人。报个马拉松要体检报告,也是为你好,为了你不猝死在赛道上。

我上学时,虽然老师们尽力用普通话授课,但却不强制学生们讲普通话,除非朗诵课文。所以,我会讲普通话,也没耽搁家乡的方言。现在的孩子,据说在学校不让讲方言的。一些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同事,在工作中从不说普通话,但有时候听他们给孩子打电话,要拐“川普”,这让我甚至有点同情心起了。不知道这种“错位”,会不会影响亲子之间的互动。我是会的。我去按摩时,就不太爱讲话,因为我如果说普通话,按摩师傅也会想跟我拐川普,我能从中感到他们的不舒服。但要让我讲四川话,我也觉得不太舒服。于是只好大家都闭嘴。

出国也是,住民宿,有些主人是很想表现出热情和善意的,但我会担心听不懂或者不知道怎么表达,快速逃之夭夭。事后又有些懊恼,多好的机会,你这出来是为啥啊!每次出国回来都想着我要找个学英语的地方好好练一下口语,也从没实践起来。

但在练习四川话这点上,我有了一点进展。这两年常去的那家按摩店,我强迫自己在那里只说四川话,虽然结果就是经常一句话烂在肚子里。我意识到,学语言这件事,和性格关系很大。胆子大、自信、外向的人,就学得快。有位同事,老家河南,除了和像我一样的外地人讲普通话,对四川人,都讲四川话。虽然在我听来,她讲得很不地道,就是河南四川话,但她讲得很自信,四川人也并没人笑话。搁十几年前,我会在心里笑话这种人,搁现在,我只有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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