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赫
阿布拉赫

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这件事都一做十年。这种癖好曾引起有司关注,后来在Matters的活力一落千仗。但仍然在记,不在这里,就在那里,而且一想到有人会因为你的记录害怕,就更觉得这记录的价值。我会继续。

做不完的核酸检测

我忙了一周,第一天为早出晚归做准备,中间两天早出晚归,后两天为早出晚归做总结。

今天,终于可以休息。

对成都的夏天来说,这一周是难得的一周,有几天最高气温不到三十度,睡觉连风扇也不开。

但对成都的很多人来说,这一周也是兵荒马乱的一周。上周末,突然有了本土确诊病例,据说还是此前没有出现过的新变种。政府慌了,民众便也跟着慌。政府呢,头上有利剑高悬,不得不慌。民众是提线木偶,也没法不慌。于是,在我被工作催逼着连轴转的这一周,也同时被防疫逼着连轴转。工作那边的大楼进入要凭48小时核酸阴性证明,但我所在的区,因为连续有人阳性,防疫加码,要凭24小时核酸阴性证明出小区。所以,每天白天工作,晚上加班做核酸。好在,小区里支着摊子,不用跑外面。

我当然不是最辛苦的,一来我对这种事不大积极,不太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一招呼就下楼排队,一排排那么久。我都是等到最后,物业在微信群里喊:没人排队啦,大家赶快下楼吧,医生要走啦,blablabla……才下楼。或者换上跑步装备,下楼一看,还有很多人,便自顾自出去绕小区跑上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结束。有几次跑步,就是被核酸检测逼出来的。白天长途跋涉,跨越半个城区工作一天,回来后实在懒得动了。但没办法休息,反正要被逼着下楼,又不想排队,便跑上一会儿。

我想不通别人喜欢排队,也许别人还想不通我宁愿跑步也不愿积极配合防疫呢!

我妈便是那个“别人”之一。每次小区有核酸检测,她都很激动地打电话给我。检测要健康码,她没有。要身份证,身份证在我这里。我不在家的时候,就告诉她,你悄悄上楼好了,等我回来再说。但有一次,她急不可耐,用轮椅把我爹推下楼,人家不给做,又推回去。我妈的这种积极性,我倒是能理解。她一生热爱交际,随大流,在农村生活的时候,每逢村里通知开会,也是拿个马扎子和正在纳的鞋底子积极参与。开会讲什么不重要,能和一群人一起谝闲传便能达到目的。来了城里后,她的公共事务参与权利完全被剥夺了,再没人通知她开会。测核酸是在微信群里通知,如果我不转述,她便要靠运气才能知道。她这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小区连续核酸的第三天。我说我要不是工作需要出门,躲着走还来不及呢,你是图啥呢?我后来还是把身份证拿给了她,顺带给了她我测后凭证(上书“核酸已测”的小纸条),说你要实在想测,就去测吧。不想测,就拿这张纸条出门。

昨晚我跑完步,想问她要不要测,测的话下楼我陪她,结果她已经测完了。说人家都在测,咱测一下怕啥,又不费事,就在楼下。

热衷核酸的不光是我妈,业主群里大把的年轻人,比我妈还有热情,那便只能理解为一种“顺从”了。有次社区工作人员发了个成都市的文件,明文成都市民凭“48小时”核酸阴性证明出行。有人截图出来问,那为啥我们要每天做?社区的人还没吭声,便有一群“群众”跳出来指责他多事,“让做就做嘛,还不是为了你好,一直问啥问?”那人便默然不吭声了。

不过,和很多地方比起来,成都在防疫这件事上,手段还算得上温和。其码从2020年3月到现在,没有“静默”过,也没有清晨五点敲锣打鼓喊人起床。

昨晚,小区里在排队测核酸,小区外的底商,照常营业。饭馆的桌椅照旧摆到了人行道上,吃饭的人们照旧熙熙攘攘。傍晚的天色很美,趁着凉意,我也坐在露天吃了个烧烤,喝了瓶啤酒。正巧鱼姐发消息关心我的近况,我发照片给她,她说啧又吃烧烤。我说是啊,要及时行乐,万一哪天被关起来,想吃都没了呢。这不是句玩笑话,是真实的担忧。清零之下,安有定数?生活的掌控,并不在自己手里。今天还在讲成都温和,没准明天就“咣”一下被打脸,“静默”了。

我想我的哥姐们应该都在电话里叮嘱老妈,尽量不要出门。但他们一定也鼓励她做核酸检测,因为那是“防疫大计”。我没有,我在态度上已经躺平了。反倒是我妈一有风声,就叮嘱我不要乱跑。我说我不要,安安全全呆在笼子里,和冒着染病的风险正常生活相比,我一定选后者。

她当然不能理解我的选择,而我的这种选择,很大程度上也仍只是态度上的。肉体上,我一直在笼子里,不可能挣脱。

跑步时拍的景色
跑步时拍的景色
跑步时拍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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