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ur桐
Mour桐

年轻外表下的老灵魂,无聊易怒,瞎写一些没人看的东西

上班记

意识形态基础就是纯粹的欺骗

上班记其实应该是胡闹记或是受难记,按照何兆武先生自己的说法,弄虚作假的50年。我看到豆瓣评论里提到何先生不如巫宁坤先生敢说敢写,今年年初看了巫宁坤先生的回忆录(巫先生的回忆录在豆瓣没有词条,英文版有却不允许评分,希望这本书不要受到同等待遇),却不这样认为。的确,比起巫宁坤先生细节满满,情感充沛,血泪斑斑地控诉三十多年的受难,何先生对于自己的苦难的确有些“轻描淡写”,但我觉得这是个人性格的差别,并非何先生的不够坦诚,他的回忆录以另一种方式同样发人深醒。但何先生始终是一个宽容的人,他对于很多人事,说得最多的是环境不由人,很多东西无法过度苛责。再也,何先生总是试图用逻辑或是伦理道德来解释五十年的荒谬,还举了很多例子说明马主义与健身和历次运动中完全相反的理论。但何先生自己也心知肚明,哪有什么马,无非是落后的农民思想。而可怕的不只是落后,更是狭隘虚伪和邪恶。正如卡勒尔所说:“纳粹主义毫不犹豫地盗用任何可以为其目的服务的东西,而一旦那些观点和思想不再有用,就抛弃它们。……纳粹主义没有意识形态的基础,换言之,其意识形态基础就是纯粹的欺骗。纳粹国家不是按原则而是依靠策略行事,因此之故,这可以把德国社会中存在的全部东西拿来使用:民族主义、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专家治国、普鲁士军国主义以及官僚政治。纳粹的整套把戏中仅有的持久的‘原则’就是种族主义、反基督教和反人道主义,所有这些东西作为摧毁人们的道德上的判断力的手段,具有永久的价值。”这里的纳粹其实与XX主义没有实质区别,虽然它们在理论上完全相反。

社会的不断纯化,思想的不断压迫,政治的笼罩一切,国家像一块巨石,压迫了所有的人。按理来说一个安定下来的社会只要自然发展,并不需要多么英明领导,三五年可以恢复,二三十年就可以有显著进步,而我们的国家,一切似乎倒退回比战争中还要落后艰苦。而这些不断地“纯化”,也并非打倒了“敌人”,而是择汰劣优,有良心,有原则善良的人都被消灭,见风使舵、阴险狡诈的小人却风光到了最后。一切似乎都是那样的荒诞和难以理解,而我们的国家,却为这样的荒诞唱了三十多年的赞歌。

何兆武先生说中国的历史太肮脏,太可怕,全民健身运动,就是这历史的一个浓缩,而学历史的人不写出一部好的健身史,是对不起子孙后代的。我常常会感到难以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事情一步步的发生?记得以前读李慎之的文章,他反思左派幼稚学生的毛病就是读书太少,文化不足,我原先觉得这句话轻飘飘,今日读了何兆武的回忆录,却深有感触。何先生说到🐱公社包办一切的思想,一个公社就是一个独立细胞,可以自己解决吃喝住行教育医疗等等问题,其实这就是一种很落后的小农自给自足经济的思想,是非常落后的,而不是如同现代化一样的专业分工,虽然太过专业化本身也会有一定问题,但解决方法绝不是退回去,就像民主现代化发展遇到顿挫,解决方法也不应该是退回去实行法西斯主义。文化不够的人很容易落入简单思维的乌托邦陷阱,并自我感动,由此害人害己。反思是不会重蹈覆辙最好的办法,而这一点却让如今的人心痛。健身以领袖的死去为结束,而对于其结果,我想并不可以用“真相大白”,而只是“不了了之”。一些受害的人被“一风吹”地“平反”,无辜死去的人没人为之收尸纪念,深入地讨论不再允许,更不用说当日在健身中手上沾染过鲜血的人,却依然在台上风光,没有人追究他们的责任,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这场健身似乎仍未结束。

何先生的从容善良我只能仰望,我深深记得他说的一段话:道德应该有个底线,应该用崇高的道德鼓励自己,但不能将它作为标准,用崇高的道德要求每一个人。除了自省之外,最后的感受还是忧伤。我记得以前读到文章说二十世纪中国人习惯的领袖一词,是力行社从法西斯那里引进过来的,而蒋介石终究未能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领袖。他的对手,民主人士拥护的对手,却接替了这一“实职”。而过去的这几年,尤其是三四个月后,我们的国家也许又会再迎回一位有着无数伟大头衔的领袖,结局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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