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es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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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堅持寫作的人。

《親愛的白人》第二季:那些肆意談論文化失語的人們

去年在 Netflix 我最喜歡的劇集就是《親愛的白人》,第二季今年5月播出,我已經看完了 XD

這種喜愛,倒不如說某方面拯救了我在書寫上一度遭遇的窘境。有段時間我忽然厭倦那些為文化相對論倡議的論調,一方鼓吹利益瓜分、族群分裂,另一方舉起文化大旗拼命吶喊,時而令人受挫,時而尖銳,試圖重新召喚對長時間歷史以來不正義的重視,然後雙方歷經了一陣混亂後又很快被人遺忘。

我甚至厭倦議題紀錄片的說教姿態,在你打算理解某地某人的視角前,導演的鏡頭語言就幫你思考完了。受害者與加害者對立分明,絲毫不打算留給你質疑的空間,依附冷眼旁觀的上帝視角點評眾生。

很「政治正確」,不是嗎?對此我經常尷尬苦笑。有點文化敏銳度的人,大概都能識別哪些話很冒犯、哪些類比並不洽當,因為它無視或抽離了本該被正視的歷史脈絡。但遺憾的是世界並不像書本一樣能有條有理的訴說,被殖民者的歷史要耗費更多心力重新拾起、拼湊「認同」的樣貌,本該需要釐清傷痛記憶的事,卻被其後世代、階級和移民的複雜性籠罩,使難題的面貌愈加扭曲,對資源分配失衡、持續失語的不滿,糾纏綑綁著彼此自出生以來無法擺脫的身份——「種族」,所有眼睛可見的體質特徵,被塞在過於簡化的族群分類框架裡。

連拿來開玩笑都很吃力,於是成了許多人識相繞開的話題,就算看起來很愚蠢。《親愛的白人》(Dear White People》要戳破的就是這種看似禮貌、互不揭穿的美好假象。

在一場黑臉喬裝派對的鬧劇以後,《親愛的白人》第二季裡的角色宛如PTSD患者,都試圖在從更加張狂的輿論風暴重新定位自我。突然之間,召喚對話的「親愛的白人」廣播,也被當作引起校園一切分歧混亂的源頭,另類右翼崛起得益於社群媒體,有著令人難以察覺卻典型的特徵,他們快速散播反移民、反歧視、反女權、反言論審查的動態,又能同時高舉言論自由大旗辯解:「你能主張你的意見,為何我不行?」

或許第二季所要警惕我們的正是發聲、代言所佔據的位置,話語權隱含的象徵暴力帶來什麼難以回復的影響?因此時常我也在想,眼前的「歧視」爭議對於更多人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許多人可能真正失望的是,自己難以解釋清楚眼前混沌不明的問題,不確定該採取什麼立場看待,只能觀望。而我因為想不通這些問題,也找不到有類似困惑的人,有時感到很痛苦,深怕一不小心,書寫力道就不自覺傾斜至憤怒之處。我更希望思索憤怒的根源。

難怪我對第二季第八集最有感吧,長達30分鐘兩人在鏡頭一開一關前的激烈交鋒。這次拆卸的是紀錄片自認「無辜」的道德包裝,有時,並不是揭穿了對立角色的「另一面」就有助於看清爭議。但今日,「責怪受害者」的困境正以各式修辭偽裝,將倡議者與被代言的對象切割開來,質疑她/他不配為其發聲,怪罪是否她/他才是造成運動傷害的罪魁禍首。

要當心,別為了給多數人揭露所謂的真相,卻刻意省略了當事人的兩難境遇。

(第一季的感想請見上游,原文發佈在Medium ) 謝謝 @佳禾 邀請發在這,歡迎大家跟我聊聊對這部劇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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