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

那是「油街實現」剛開幕不久，展覽尚是《白做園》的時候。

看完展覽，於十字路口沿著電氣道方向往回走。

因為「油」前身是皇家遊艇會，二級古建築的關係，而道路規劃遷就文物，那段短短的行人路相對較窄，只有一人身寛多一點，所以當狹路相逢時，都需要側身迴避，免得踩落行車道。

當天，也是這情況，唯有踮起腳站著行人路的階邊，好等對方經過。

剛好，行車燈號轉綠，正面有輛車在面前一呼而過，於車頭有一雙空洞無力的目光在旋轉。

旋轉，是按字面的意思。

一個渾身灰白的男人，先被車頭撞飛，貼著引擎蓋上旋轉了數圈，頭顱卻比身子轉得更慢，就被流風撕成兩份，一份身軀被玻璃撞散，一份手腳被車輪扯走，捲進車底，輾了過去。

「呼——
那輛車駛過，那兩團煙塵剛再聚起人形。

「呼——
另一輛車又駛至，將其撞飛、旋轉、撕開、捲下、滾動，一再重覆屬於車輪間的輪迴。

「呼——
我已經繼續走向前，車子繼續滾滾而來。

題外

一些相識較久的朋友，就知道我這份人算是相當遵守交通規則，因認為道路規劃算是日常生活中最常接觸到的儀式性行為，某程度上人在不自覺中賦予意義，既有符（線條與指示性）、咒（聲音），亦有與使用者的契約與共識，從而可以劃分出一些界線。

回想起來，看到異狀的情景，也比較多發生於非行人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