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櫥

那已是距今二十多年的事了。

那時電視屏幕還是1：1的立方體，電腦還沒有普及，家裡沒有遊戲機，所以三姊弟的娛樂方式都很簡單，最常玩的就是捉迷藏。

慶倖家不算小，區域很多，即使不計廚房、工人房等，也有很多地方可讓我們三人躲躲藏藏。

每人都有一兩個喜好的位置，可以是父親書房的大班檯下，又或是主人房的床底，而我就喜歡躲在她們房間的衣櫥裡。

她們房有兩個並排入牆式衣櫃，高度比門還在高一點，而兩個構造有點不同。

最貼角落的衣櫃打開後，還有個坐地一米左右的板子，上面繼續掛衣服，下面可放些換季後疊好的舊衣，還很細小的我常會躲在那個槽位，把門勾上，躲在裡面。

某天下午，我姐她們去上芭蕾舞課，我也很想學，但父母不讓我一起上。

那唯有在家中發洩小朋友惱人的精力，就跟忙著家務的母親說：「妳來捉我，閉上眼睛數十聲，再來捉我吧，好不好好不好⋯⋯」還沒有等到答覆就自顧自跑走了。

到了房間的我，就拿了把椅子借力爬進衣櫃裡，再用手指慢慢勾上櫃門，還要拉起掛著的衣褲，覺得藏身於衣服密林裡的自己，躲得真好。

在裡面又蹲的、又坐的、又跪的，不知過了多久，都不覺得有什麼動靜。

小朋友耐性是有限，而且很悶焗，急性子的我決定將櫃門縫推開一點，給點提示母親，也好偷看一下。

推開了一個巴掌寛的門縫，單著眼向外偷看的我，迎來的是一抹棕色，是一雙跟我平望，正往櫃縫內偷看的眼睛。

那明顯不是媽媽的臉。

是個約120公分左右的男孩子，比我年紀大一點，六七歲的樣子。

男孩看見我，就對我咧嘴笑了笑就消失了。

只留下在衣櫥裡的我，以及在耳邊迴響的咯咯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