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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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 as if you'll live forever live as if you'll die today.

溪心埧的泰山憲兵

(编辑过)
大伯:「我剛好去中心再訓練,派我到憲兵學校訓練兩個月才能夠升為下士,訓練時不能跟外面聯絡,也不能夠跟家裡說。在憲兵學校時大姐打電報來,說是阿公(筆者的曾祖父-吳清波)病危,當時也不能請假。經過了一天多我吃晚餐時,內心感覺很奇怪,飯吃不下,人很不舒服、心情不好,知道一定有什麼事情。我猜那時候阿公可能是要出殯,之後來了電報說阿公過世了,學校才讓我請五天假出來。」

八七水災記憶

大伯:「八七水災那時候還要更早,還是小孩時,水災完後都還要去烏溪撿大水柴(水災後漂流在各地的木材)。在昭和庄那邊讀到好像是喀哩國小四五年級,也忘記了,反正搬過來溪心埧這邊還有去唸。昭和庄比較不方便,地勢比較低,如果淹大水你就不能過來,必經的橋常常被淹沒。我曾經有一次牽牛時淹大水,牛被流到溪裡面,我只好用力拉著讓牛慢慢游過來,從縫隙爬上來。」以日本昭和天皇年號為名的聚落旁還有幾個相鄰的小型聚落,如東勢園、客仔庄等等。大伯回憶起往日的歲月,想著那頭差點被水流走的水牛,比手畫腳地述說著過去地勢低窪的昭和庄總遭澇災,不時受淹水之苦。

溪底的生死交叉

大伯有個大他十三歲的阿叔仔,阿叔仔當兵時大伯曾去面會。坐豐原客運到霧峰,再轉火車到車籠埔竹仔坑一帶,那時候阿叔仔也才二十多歲而已。阿叔仔退伍後,常常帶大伯去溪邊洗澡。有一次,阿叔仔在洗澡的時候不注意,大伯不小心沉了下去。

大伯:「我知道自己沉下去了,站都站不到地只好沉下去,地底比我的人還要高。我想說沉下去我就浮不起來了,死定了,吃了好幾口水。想說不要動,阿叔仔一下子就來找我,潛下去拉我,拉拉拉就被他拉到了,幸好沒有怎樣,不然這下子他就要被人罵到臭頭。」

(大伯為左一者,大伯就讀霧峰農工時代表學校參加全省水栓比賽,全校兩名代表至新竹考試,內容包含筆試,得錦旗一面:技精取勝。)


烏日泰山憲兵

大伯:「我是提早進去的,當兵應當是 20 歲,當到 22 歲才回來。可能是21歲去當兵吧?因為我抽到特種兵三年,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只好趁著有調兵時先服役。等要當兵之前有跟人割稻,那年請不到人,自己要下去幫忙割,整班人下去。我們自己家的割完換割別人的,按照順序輪流一直割,也曾去過烏日九張犁幫人作業。割完稻後曬得全身熱烘烘的,睡在三合院窗戶下的一頂行軍床上開著一支電風扇吹,你阿嬤如果爬起來就你叫起床,順便關掉電風扇。整天都曬日頭怎麼可能會好睡,沒了涼風整身熱烘烘只能起來。」

那年割完稻子差不多 11 月收到兵單,大伯帶著兵單於表定時間八點在集合地點等候,來了兩個人,一位役男與一位辦事員,三人齊至烏日鄉公所轉乘到車站。

大伯:「八點時有個人帶了一個人,也是要當兵的。跟我說可以去了,可以去公所那裏,去火車站那裏。我說只有我們兩個嗎?他說這次調只有調你們兩個而已。坐火車去台北時有兵仔車在等,集合成整台後驅車前往泰山。進去還要身體檢查,從烏日出發的我們兩個只有我通過,另一個度數太多只好打道回府。剩下我一個,四周圍都沒認識的。」


臺北縣泰山鄉泰安營區-憲兵新兵訓練中心

剩下大伯隻身一人到了泰山的憲兵新兵訓練中心,訓練時還未到訓期的一半,被派去參與中山高速公路的修建(1971年開工,1978年通車)。後來換去憲兵學校的野戰場地訓練兩個多月,而那時大伯也發覺自己身體的異狀。他只要出來站衛兵就會打噴嚏,反倒是回寢室後就不會。天亮時大伯去醫務室看診,醫務人員駁斥怎麼可能,唯一可能是鼻子有過敏,需要到外就醫。那時候基本上沒有放假,直到操練四個月後才出去就診。

大伯:「我本來是調去部隊,是憲兵中心出來調我去台北憲兵隊。台北憲兵隊站崗的地方在中華路、台北車站,還有一個景福門。我在台北憲兵隊時負責中華路最尾端的涼亭,我鼻子過敏流鼻涕而站在上面都不能動,也不能擤。附近剛好有一個車輛都會行經過的圓環,外賓過去都會拍照,站在那邊也不太能動。台北憲兵隊樓上有望遠鏡在監視你,差不多一百公尺左右,看你有沒有站好。在台北站衛兵時圓山動物園(1914-1986那附近有一個十字路口最嚴格,差不多半小時還是一小時就要換一次,聽說在那邊如果尿急的話就要一直憋,站完才能走,都不能動。

(大伯服役於臺北憲兵隊時留影,約1970年代。)


親人離世的心電感應

大伯:「我剛好去中心再訓練,派我到憲兵學校訓練兩個月才能夠升為下士,訓練時不能跟外面聯絡,也不能夠跟家裡說。在憲兵學校時大姐打電報來,說是阿公(筆者的曾祖父-吳清波)病危,當時也不能請假。經過了一天多我吃晚餐時,內心感覺很奇怪,飯吃不下,人很不舒服、心情不好,知道一定有什麼事情。我猜那時候阿公可能是要出殯,之後來了電報說阿公過世了,學校才讓我請五天假出來。從台北坐夜間車回來台中已經九點多沒車了,搭到台中南區樹仔腳後只好步行回來(路程約四公里),天色黑又沿著糖鐵的鐵支路半走半跑回到家裡,那時候好像是凌晨三四點。」

大伯:「到家後大姐也在那,跟我說已經送出去到墓仔埔,叫我用爬的進去家門,天亮了才去溪心埧埔仔拜他。我知道他是19歲給人招贅,也不是太正經的招贅,最後還是姓吳。你阿嬤本來想要把他老婆在東勢園的墓找回來遷葬在一起,我開車回去繞來繞去花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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