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秋夜

时间尽头的巨兽

过早到来，困住了

路灯和我。枯黄的光

犹豫地亮起，吓跑了

想与我共进晚餐的小猫。

我独自一人。

“你来得太早了。”

巨兽听不懂我的话语。

他坐下，耷拉的皮毛淌出

墨色的油脂，浸染灰紫色

法兰绒毯。呼出的粗气

卷走食物，摄取余温。

我食不果腹。

“明天请给我留些。”

巨兽听不懂我的话语。

他的呼吸撕下的橡叶碎

浇灭了路灯。他的饥饿

吞下我回家的路。

家扩张成了黑寂荒野。

我寄宿其下。

“家的主人换成了谁?”

巨兽听不懂我的话语。

他的低吼下走过一个人，

他举灯匆忙前行。

我想开口问好，却不知

他的姓名，如何称呼。

他路过时照亮我的全身，

一言不发，困倦的笑容发光

又被巨兽的皮毛吞噬。

我形单无影。

“你会待上多久?”

巨兽听不懂我的话语。

我偷存下草叶上的水滴，

注入芭蕉叶卷成的漏斗，

做成简陋的时钟。

我想枕着下落的每一秒，

又湿冷彻骨，疼痛致使失忆。

我难以入眠。

“你会留下什么？”

巨兽从未听懂我的话语。

他总是提前赴约。

我和他的交换从不公平：

他带走光与流连，

换成广袤与虚空。

我难承其重。

“是时候我们暂别了。”

巨兽的耳朵俯下山头

听见了我话语的回音。他借

离前最后一滴水声向我传话：

“想请求你，目送我，道别，

我们明日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