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人日记｜僵尸婚姻的亮点

2021年3月3日

女儿上幼儿园了，今天开学，我和妻子一起送她去学校，这是三口之家的一个里程碑，僵尸般的婚姻也平添几分生气。

女儿本应去年秋天入学，因为疫情而推迟，正好省掉半年学费。春节前我们考察了小区周边的幼儿园，看中马路对面的“暻皇国际”，它有独立校园，教学楼很气派，穿过“核心价值观”主题公园即可抵达，可惜学费一年三万多，我们望而却步。其他几家幼儿园的价格呈断崖式下跌，一年只需一万左右，缺点是环境很差，像农民工子弟学校，我们不忍心把女儿往那里送，“极化”现象已蔓延至幼教行业。

扩大考察范围后，我们选中离家两公里的这家幼儿园，坐公交车往西走三站、过一座桥即刻抵达，它不像“暻皇国际”那般气派，却也有模有样，学费每半年八千多，咬咬牙可以承受。

上午八点半，幼儿园门口挂着红色横幅和彩色气球，教职员工列队欢迎学生，场面热闹。女儿舍不得妈妈，哭着不肯上学，妻子哄了半天她才安静下来，同意入园，我们目送她幼小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里。

我和妻子分道扬镳，她往东，坐公交车回家，我往西，步行前往市中心，寻觅“第三空间”。妻子也不用上班，她在疫情爆发后失业至今，和我一样靠存款度日。女儿下午四点放学，理论上家里很安静，具备阅读和写作的条件，但我尽量避免和妻子单独相处—不想呼吸凝固的空气。我的阅读和写作得不到理解和支持，妻子不是阅读爱好者，她的全部阅读仅限于刷微信朋友圈。

我抵达华洋堂，襄阳最早的商场之一，奢侈品汇集地，以前我有工作的时候也来购物，现在偶尔闯进去，只敢买十几块的瑞幸咖啡。

上午九点十分，华洋堂还没开门，我坐在外面的黑漆铁椅上，从背包里取出 Kindle，继续读以赛亚·伯林的《自由论》。我下载的 Kindle 电子书 The Proper Study of Mankind 收录了《自由论》的两篇文章：Two Concepts of Liberty 和 Historical Inevitability，暂时不用在 iPad 上读页面轻微扭曲的 PDF 格式。整个二月我都在读这本艰深的哲学著作，几乎感觉不到阅读的快乐。

一个无业的中年男人，不去想办法挣钱养家糊口，一大早赶到商场门口读哲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