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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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Country for Old Men.

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后

感慨万千,想起几年前在襄阳英语角认识的 Jack,一位上岸的水手,他觉得海上没有自己的前途,毅然返乡创业,却几经波折。Jack 迫切地结交“贵人”,甚至一度把我这样的失败者当作贵人。

前言

昨晚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在一位贵人的提携下,我的微信公众号短短数小时新增一百多位关注者,截止到今天(2022年4月10日)上午八点,新增关注人数已突破两百。我的公众号存活了四年,之前只有四十多位关注者,大部分是熟人。

我几乎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第一时间在朋友圈发布文字动态(摘录):几何级数般增长!裂变!害羞,忐忑不安,怕辜负新的关注…

我感慨万千,想起几年前在襄阳英语角认识的 Jack,一位上岸的水手,他觉得海上没有自己的前途,毅然返乡创业,却几经波折。Jack 迫切地结交“贵人”,甚至一度把我这样的失败者当作贵人。我和 Jack 早已失联,也不知道他后来怎样了。

昨天的文章“离家出走的男人”过于暴露,有黔驴技穷后哗众取宠的嫌疑,并非我最希望被人读到的作品。日记/游记是相对轻松的文体,1000多字,我一天就写完,远未达到“打光最后一颗子弹,耗尽油箱里的油”的写作标准。

我恨自己没能写得更多、更好,一下子被几百人关注,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手忙脚乱,方寸大乱。来不及写新的文章回馈读者,我心生一计,决定重新发布2020年十月的一篇旧文—“海明威的咖啡馆”,我的公众号因它得名。

此次刊发,我将文章标题改成“在 KFC 思考写作”,内容也做了微调。末尾有一些链接,是我希望被读到的几篇文章,特别推荐今年的新作 一个幻想“联姻移民”的男人被解构的心得文|读《天亮前的恋爱故事》 ,它们的篇幅相对较长,我几乎写到灵魂出窍。


在 KFC 思考写作

2020年10月28日,星期三,上午十一点。我坐在肯德基,面前摆了一杯咖啡,一杯赠送的红茶,还有我用了七年的 iPad,里面有一款叫“熊掌记”的付费应用,俨然已经成为我的写作利器。

家里没有独立的书房,摆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我不得不出门找地方写作。最近几年我一直失业,入不敷出,星巴克或其他适合写作的咖啡馆对我来说太贵了。我不能像1920年代在巴黎的海明威那样—即便那是他最穷的时候—把某一家咖啡馆当成固定的写作场所,随意消费,点完咖啡再点酒。

耗费巨资新建的市图书馆是个不错的去处,完全免费,环境不亚于任何一家咖啡馆,就是位置太偏,她坐落在城市新区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每次去图书馆,我都为午餐发愁,那里方圆几公里没有任何商业,只有一家性价比很差的御用餐厅,位于图书馆地下一层,去晚了就没东西可吃。图书馆下午五点闭馆,一到四点半,工作人员就开始提示人员离场,可是下午四、五点通常是我写作状态最好的时间段,我必须在日落之前写点什么,不然一天就白过了。此外,疫情期间进图书馆必须戴口罩,呼吸受阻,对我这样天性敏感的写作者很致命,我不能在嘴巴被捂时写作。

没有办法,嘈杂的肯德基餐厅,大人和小孩(他们有时在餐厅一角的游乐场兴奋得发出尖叫)享用炸鸡、汉堡、薯条、奶茶或可乐的地方,竟然经常是我唯一可选的写作场地。肯德基从来不像星巴克那样驱赶不消费的客人,她的咖啡也使用阿拉比卡豆现磨,而且折扣力度惊人,我面前的中杯拿铁,包月卡特惠价只有1元。她的营业时间从早七点至晚十点,或更晚,我有足够的时间调整写作状态,不用担心在表达欲不可遏止时却突然被提示:“先生您好,我们的打烊时间快到了。”

襄阳的冬天很冷,大多数家庭没有集中供暖,在寒冷的日子里,暖气充足的肯德基餐厅总会吸引一些疑似无处可去的失业或“灵活就业”人员。他们每天去附近的肯德基“打卡”,长时间霸占一个座位,却没有任何消费。训练有素的肯德基员工则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几乎不加干涉。我不想和他们一样,我得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至少消费一杯咖啡,从而合法地占据一个可以坐下来阅读或写作的位置。

大学毕业二十年,我无数次换工作,经历多次漫长的失业。新入职一家公司时,我经常和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犯人一样,难以忍受入狱后第一个夜晚,在心里哀嚎:“噢,我不属于这里!”

可是我又属于哪里?就算时光倒流,可以再活一次,一百次,我能活得不一样吗?相比去年冬天,今年冬天我能活得不一样吗?

不停地换工作,不停地折腾,只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哪里都没有我的位置!在任何地方,我都只能稍作停留,然后不得不继续往前走。我常常想起卡夫卡小说里的“饥饿艺术家”,他找不到喜欢吃的食物,就一直饿着,把绝食表演当成职业,他天生就是饥饿艺术家。我二十年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难道天生是作家?

大概从去年秋天开始,我注意到一个偶尔出没于附近街区的智障流浪汉,他年纪不大,应该是80后甚至90后。他的肚子大得有些畸形,总是一个人在街上不停地走,姿势比较滑稽。无业的我经常在街上闲逛,和他偶遇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有一次,在我家对面的“核心价值观”主题公园,我看到他迎面走来,就忍不住凑上前问:“你去哪里?”他抬眼看了看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去玩!”便继续赶路。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反应如此灵敏,吐词如此清晰。我有些羡慕他,名正言顺地上街流浪,不用背负任何压力,无视路人异样的目光,路过足疗店,也不会被那些妖娆的女人诱惑。

和足疗有关的故事,我已经写了两篇(“一个流血的童话”),或许会写更多,只要有机会挣钱。

对于我这样不成熟、不知名的写作者,“签约写作”(我曾和“真实故事计划”商讨合作事宜)是一个梦幻般的词汇,我从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写作者,甚至不是文字工作者,之前兼职做笔译是我最接近卖文为生的经历。

一旦真的有人付钱让我写,管它预付还是到付,我是否会紧张得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一个失意的中年男人的故事,平淡无奇,缺乏正能量,在抖音和快手时代,有人感兴趣吗?

我听说很多作家在创作生涯早期,写来写去都在写自己,这给了我一丝安慰。我一直怀疑自己缺乏虚构能力,担心那个做了很多年的“写一部伟大的小说”的梦白做了。现在看来,我只是依然停留在“写自己”的阶段,写完自己,恋完自己,说不定就好了,就能更轻松地驾驭其他题材。

近几年我读了一些优秀的文学和新闻类非虚构作品—几乎都是英文,越来越意识到非虚构写作的重要,而我的写作天赋,如果有,完全可以非虚构。

“真故”的重点其实不在文学,我得抑制“失败者也能写历史”、“属于自己的荷马史诗”、“一个无业中年男的绝地反击或伟大的逆袭”等浮夸的文学野心,老老实实地讲述一些叫好又叫座的故事,谋求写作挣钱的机会。

足疗故事获赞最多的读者留言:“总觉得是经过美化的男方视角,读起来有种奇怪的感觉”。澄清一下,我并没有“美化”故事的企图,我的每一个句子都绝对真实,作为一门艺术的写作,无论虚构或非虚构,当然要追求美。

“写”是一个充满魔力的动词,那些平庸、枯燥的素材,平淡无奇的人和事,一旦被写下来,却有望获得不朽的生命和让人窒息的美,这正是写作让我着迷的原因。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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