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orp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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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過傳媒,又修金融,皆不精通 忙時觀察社會,閒時探索內心 目標是把個人簡介寫的有趣一些 Mastodon:@michellex@mastodon.social

我與歐洲(三)

2017-05-25

國家和城市,在微觀層面上,都有非常明顯的性格區別。正如北京和上海,再比廣州與香港,在我腦子里大概都有一個擬人形象。這是由那個城市的建築,以及讓我感覺到的氣氛描繪而成的。慕尼黑是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高管大叔,有點目中無人。柏林是個中青年的邋遢藝術家,游離在理想與現實之間。萊比錫是一個精英大學社會科學畢業的鄉村小子。斯圖加特是一個有著濃重德國傳統的削瘦中年人,和倫敦比起來,更加的粗曠一點。倫敦,在我朋友媽媽的描述里,是一個穿著整套西裝馬甲還要把襪子露出來,有點精緻到不接地氣的帥氣男人。法蘭克福非要說的話,可能是一個富有且非常有禮貌的中產階級,不會是醫生,大概是律師。馬德里是打扮光鮮亮麗卻有著叛逆性格的貴族年輕人。米蘭大概是一個時髦的青年女士,穿著筆挺的鉛筆裙和高跟鞋,挎著稜角分明的包。巴黎可能是一個漂亮的小小姐,穿著蓬蓬裙拿著毛毛扇。

而在宏觀角度出發, 德國整體國家的氛圍,都要比歐洲其他國家漢子的多。但是德國建築的顏色,卻承包了整一個德國的少女心。比起意大利和西班牙要活潑的多,但是比起法國又少了些精緻的氣息。任何一個中小城市,或者大城市偏離中心地帶的小街道上,傳統三角暗紅房頂之下,粉紅粉黃粉藍粉紫粉綠且毫無暇疵的外牆,熱愛家居生活的德國人,在陽台上種滿了花,偶爾能看到牆角的塗鴉,可能是一個小黑貓的。以諸如此類,對抗德國陰晴不定,常年冬天,讓人抑鬱的天氣。

以四月為首,一直到七月的德國的天氣,可謂是馬上要來大姨媽的姑娘(2019:今年開始,德國的天氣不再是這樣有規律,明顯感覺到global warming的影響)。四月初朋友要從西班牙去荷蘭看花。我說,與西班牙以及要熱死人的天氣完全不一樣,會很冷。可是她們被南歐的太陽寵壞了,依然錯誤估計了北歐的脾氣。只帶了皮衣和普通的大衣,竟然還打算穿裙子,在荷蘭冷的直哆嗦的爬回西班牙。五月中旬,朋友要從倫敦飛去慕尼黑看球,前一天晚上我們討論穿什麼衣服。她被倫敦折騰久了,對抗極端天氣自有主張。我叮囑她,一定要帶傘。轉天到了慕尼黑,她剛到酒店,就下起了大冰雹。我覺得我錯了,應該建議她帶個厚底的鍋。沒下十分鐘,天就放晴了。她說,總算明白德國人為什麼喜歡衝鋒衣了,非常有必要。所以英語德語的small talk,都從天氣開始。只要你哭喪著臉開了個話頭,就能引發起一場宇宙大批判,怎麼還沒有太陽?怎麼還不到夏天?我們都快枯萎啦!

四五六月,天氣好的時候,德國,英國,荷蘭以及北歐國家,細心感受的話,路上隱約流動著過節的氣氛。明明是非常安靜的路上,好像能聽到小提琴歡快的聲音。太久沒見過太陽的人們,穿著背心短裙,有些人光著腳,拿著雪糕牽著狗,走路的姿勢其實是很正常的,但莫名奇妙的,就是能感覺到他們一蹦一跳,偶爾還會轉個圈的走著。咖啡店的露天座位上人滿為患,整個城市的人都出來了,爸爸媽媽們推著嬰兒車曬自己的同時順便曬下孩子,我們用初夏的太陽驅逐長達八個月的冬天帶來的陰鬱。

我融入一個陌生地區和文化都是從overreacted開始的,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剛來德國的時候,因為讀語言班,有很多中國同學。但是有些人的行為讓我覺得無法共處,並且難以忍受。諸如上車搶座,不先下後上之類的行為,或者是沒人提及卻是歐洲同學熟知的dress code。雖然這些行為在中國可能不會太突兀,但是在德國,一個至少在表面上非常遵守規矩的,且人一點都不多,上車基本上都有座,並不需要爭搶的國家,就尤其顯眼。後來退出這些一個一個的小圈子雖然有很多複雜的原因,但這也算是其中一個。並不是說我比別人高尚,或者我更講道德,而是我天生的對待我與環境的差異過於敏感,與我從小受的教育,與我不願意在環境里顯得格格不入,更加願意做一個透明人,諸如此類的個人因素起了主導作用。某種程度上,在當時的我身上體現的也算是一種自卑,去一個發達國家裡的發達國家,生怕違反規矩,生怕為自己惹上麻煩,也為中國人本來就不算好聽的國際地位再添上微不足道的一筆,為將來有可能產生的質變,再增加一點量變。我至今都覺得這是非常必要的,是社交禮儀之一。

然而談及真正的融入,如果不雞蛋里挑骨頭的話,卻是從學會「破壞」這些規則開始的。突然有一天,就會知道什麼情況下過馬路能稍微闖個紅燈。尤其是著急的情況下去辦事或者看醫生,在時間和程序上問一問能不能變通。或者像德國人自己吐槽德國說,限速80的公路,超速是不好的,但是開到75是萬萬不可的,會被人超車然後竪中指的。在這些社會廣泛認同的規定之下,更加深的水底,叫做潛規則的東西,是在某個特定的範圍內,德語叫做Spielraum,得到好處,在整個環境里肆無忌憚的做自己。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德國的企業比起美國的企業,看起來要「道德」的多,也不太會被歐洲人抵制。關於合理避稅諸如此,德國法律規限的多,找漏洞起來當然也精明多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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