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編輯室｜若然時光倒退當初結識時｜編輯A

（原文刊載於Sample雜誌IG）

借朋友寫的歌詞，談談愛、時間與意志。

最近Netflix上架了一些經典科幻電影，如12 Monkeys、Arrival、Minority Report等。當初進戲院看Interstellar時，我還沒接觸《哥斯拉SP》和《縱之國》，還未對黑洞、時間與投影（降維）產生興趣而去閱讀科普雜誌和期刊文章。於是想，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帶著後來得到的這些知識重看電影，我能得到什麼？

記得上映之初，影評幾乎一面倒地批評Christopher Nolan濫用科學知識，用「愛超越一切」這種陳腔濫調來掩飾無法自洽的邏輯缺陷。事實上，人們只是搞反了愛和時間的順位。Nolan被譽為電影界的時間管理大師，一是擅長敘事並熱衷於時間題材的故事；二在於他幾乎是當代導演中最清楚「電影」作為媒介在「呈現時間」上具備多大潛力的人。這令大家以為Nolan的作品志在探究時間的多重面向，忽略了其中人作為感知、經驗時間的主體不可動搖的地位，以及情感、意志如何使人超越時間。

Guillermo del Toro說Nolan是「情感數學家」（emotional mathematician），他的電影大多都可以整理出一組時間公式，例如：
Memento 時間=記憶→碎片、虛構、自我構成；
Inception 時間=夢境→內在時間、永恆無意識、創傷；
Tenet 時間=命運→逆行、不可逆性、自由意志；
這些公式最終指向的卻非科學性的時間問題，而是由時間引發，關於在無情的時間中人如何自處的思考。

這並不代表Nolan不重視設定的嚴謹度。相反，Interstellar中蟲洞的視覺呈現相當前衛。拓撲學告訴我們，中心存在高質量引力的物體並不會是坑洞或漏斗形狀，而會扭曲成甜甜圈或球體；此外常被稱為「五維空間」的時間方塊，其實是第四維度（時間）的三維投影（空間），就像我們用線來計算面積、用面積來計算體積，降維使複雜問題變得較容易理解和處理。

那麼，愛呢？愛無法降維，我們甚至不知道情感屬於哪一維度，愛無法用理性處理，Nolan用一個極度科學理性的故事探討一種理性和科學無法觸及的情感。問題不是愛能否超越一切，而是假如我和你身處異地，彼此之間存在巨大的時差，我們都被引力囚禁，再見面時，我還停在當時，對你來說卻已成過去，既然時間無情，愛還有意義嗎？假如時光倒流，應該選擇讓一切開始嗎？

Nolan把答案放在了時間立方體的每一個書架上：Cooper看到的每個時刻都有Murphy，也許愛在線性時間中是脆弱的，但愛會封存在我們所經歷的每個當下。

PS：理性腦的我其實更喜歡科學設定和時間觀，談論愛大概只是覺得人需要保持柔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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