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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書 D1 河流向故鄉

黃河的水不停地流 流過了家流過了蘭州 遠方的親人啊 聽我唱支黃河謠 日頭總是不歇地走 走過了家走過了蘭州 月亮照在鐵橋上 我就對著黃河唱             ——野孩子樂隊 《黃河謠》

  第一次到蘭州是高中畢業那年的冬天。與友人約好一同從北京出發,在他母親的家鄉銀川停留幾天後,繼續往西,終於抵達那座城市,那對我來說所謂的「素未蒙面的故鄉」。

  「蘭州」最初是何時在我的心中生根發芽的,現在已記不起具體的時間。但可以肯定的是,與那片土地的連結在每一次聽到野孩子樂隊的歌時都變得更深。從初中移居國外,偶然的機會愛上民謠,遇到野孩子的音樂。在他們的歌聲中,黃河滋養了鄉愁,西北口音變成填補空虛的撫慰。所以在人生即將踏入新的階段之際,蘭州是最想去的地方,去看看在異國他鄉的那些年裡,組成我身分認同很重要的那一部分究竟是什麼。

  十二月的蘭州是一種乾澀的冷。不像南方的一些冬天把人浸透在陰霾裡,蘭州冷得清爽,不拖泥、不帶水。抵達的那天下午,朋友有事要守在電腦前,於是我拿著相機自己從住處一路走到了黃河邊,走到了鐵橋邊。

   鐵橋指的是蘭州的中山橋。不長的橋上遊人如織,不時有自行車經過,橋上的叫賣聲也是此起彼伏。現在想來,那第一次在鐵橋上的漫步正好是一天中的藍調時刻。看不見夕陽的天空、河灘上的鵝卵石、身後的白塔山、和沿河兩岸蔓延出去正被一點點點亮的城市,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藍。那是回家的時刻,於這座城市的居民是,於我這個初次到訪這座城市的異鄉客亦是。

  我不是蘭州人,不是西北人,甚至每次提到我出生的地方,總是會引起一番此地到底是南方還是北方的討論。但是在異國孤獨的青春期裡,黃河變成了流淌在我身體裡故鄉的意象,我渴望與某片土地產生堅不可摧的連結,黃河穿城而過的蘭州便變成了那個最適合的起始點。

  後來我又去過很多次蘭州。經過了最初的相遇後,蘭州變成了我多次旅途的中轉站。雖然去往西部,蘭州多數時候是必經之路。但在交通發達的今天,倒是有更快捷的方式直達目的地。不過我還是喜歡在去程或回程的路上短暫地停留蘭州兩天,去吃裹滿麻醬和油辣子的釀皮,爬上白塔山點一杯八寶茶眺望籠罩在薄霧中的蘭州城,再提一瓶黃河啤酒靠在鐵橋上,看落日灑向來往的人們,灑滿河面。

  那種感覺是奇妙的。在一座誰也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誰的城市裡,感覺到自在與歸屬。 或許因為,這是只屬於我和這座城市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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