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湜
司湜

生長於澳門。五行缺木,命定與書紙為伍。土性,卻實際上是個水漾人。水是......

蟲—— 雨季來了,淅瀝地下著碎感零相(六)

蟲三


  • 蜂的寓言

翻書。楊朔先生教我想到了蟲界的烈士。在蜜蜂的寓言裏,我領略到的倒不是勤勞的作業和偉大的頁獻,而是愛恨分明。大眾認識的蜜蜂,一直被崇敬、被欽佩的蜜蜂,體型雖小,但拼上了命也要在仇敵身上狠下一刀;力量雖微,但運盡全勁也要為對方刻下痛苦烙下傷痕;身軀雖死,尾針上殘存的毒仍不竭息地執行報復任務。幾個月的小生命,秉性轟烈可歌。且看,如今行走於躁急社會上的蟻民,顛簸於崎嶇情路上的男女,活上個幾十年,卻始終卑躬屈膝,進退拖沓。總是打著安身立命、息事寧人、好來好去的口號,委屈著自己,情願抱守著埋藏心中的不滿和憤懟,有時候還真不如一隻小蟲。尊嚴與人性價值的光環,人皆有之亦值得綻放顯露。在大是大非面前,與其苦苦壓抑扭曲作直,何妨灑脫仿傚蜂,乾脆一針,來個快意恩仇?


  • 蟬的啟示

假日。抱著小寶在地氈上看了《多啦A夢》動畫。這是我覺得少有的既適合兒童也適合大人觀看的動畫之一。一如既往,主角大雄鬧出笑話,馬上哀求多啦A夢拿出法寶來幫忙解決。這次,他因為搞不懂蟬的成長過程,一股熱血地在樹上造了個「盒子」鳥巢,巴望著看蟬兒在巢裏棲息及餵哺幼蟬,結果收穫別人一番耻笑,更被威脅要將其糗事宣揚出去。蟬的若蟲在地下蟄伏十多年,生命的絕大部份時間,是包裹在暗無天日與世隔絕的泥土裏,破土而出後往往只能活一個夏天。對於牠長年的蟄伏眠養、蓄勢蘊釀,誰都不曾在意過,只有在牠自由鳴唱的幾個月,才短暫的獲得注視。和蟬很相似,不少人奮鬥了大半輩子,往往只在功成名就的那一刻才備受關注(當然有更多的是直到老去也寂寂無聞)。古天樂十年磨一劍,《明日戰記》的票房卻差強人意,劉嘉玲予以勉勵,內容大致是:尋夢的路是孤獨的,嘗試的路是艱辛的,但還是需要堅持走下去.....因為終有一天會被看到。富有道理的話,用來指拍電影可以,說蟬蛻也可以,甚至以此描述人生,亦未嘗不可。


  • 蝶的猜想

夜裏。馱著一具斷成兩截的屍體,我上了一部不明去向的巴士。車上寥寥數人,無人作話無人察覺。窗外是墨黑一片,行將到站下車的我艱辛地挪動著身子,終於讓婦人的厲叫聲驚駭了整個車廂。惶恐如我,匆匆把屍體一翻,那臉孔,根本就是我。......醒來,臉上一片冰涼,我伸手不見五指,那種徹底的黑,就如夢魘。夢是現實感受在潛意識中的反映,被掰開的身體,倒不是顯示有殺人或自戕的傾向,可能僅僅因為糾纏於兩難的問題上,未能即時排解而已。做夢看似是如此平常,亦是如此珍貴,尤其是曲折多變的意象。夢是短暫的人生經歷,還是人生經歷是冗長的夢境?是人夢蝶或是蝶夢人?數千年前,莊周已有猜想。近期追看一輯古裝處境喜劇,幽默之外亦偶見其夾雜人生哲理。話說某男因習武致走火入魔,後來失去自控能力出現幻覺,樂天的他從無法接受患病的事實到後來漸漸視幻覺為生活的一部分。感覺有點像《有你終生美麗》的納許與他幻想的好友。恆常生活中出現的事情,偶爾也會讓他感到疑惑,究竟甚麼時候面前所見是真實,甚麼時候那些人事物實質虛幻呢?友人說:簡單,高興時候就是真的,難過時候就當是夢好了。相當精闢到位。如果有一天夢境完全吞噬了真實的人生,你會否期待當個蝶夢人?夢境可人,無償賺到美好體驗;夢境可恨,也就只是個夢而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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