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亞龍
何亞龍

至少我還擁有自由

台獨問題,新標準與新答案。

中華人民共和國,最愛出給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工作台灣人的一個問題:有人舉報你是台獨?請反駁之。

最新領到這張考卷的人是中國國民黨發言人歐陽龍與其女兒,歐陽娜娜。

歐陽娜娜聲明全文:
作為一個在海外的留學生,常會被問Where do you come from? I come from China. 這是我的回答。我從小和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關係好,我是聽著四川話長大的,他們說人不管到哪裡都要記住自己的根。我為我身為中國人驕傲,我永遠記得我的祖籍是江西吉安,永遠記著在老家族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時的那份感動。

還好這一題有許多考古題可以參考,大概每半年會出題一次

2018/12/10 吳寶春

大家好:
我是吳寶春,一個生於中國台灣的麵包師,台灣,是養育我的土地。身為中國人,是我的驕傲,『兩岸一家親』是我堅持不變的態度。對於近期『吳寶春台獨』的消息,由於個人工作原因,未能及時回應,造成了一定誤解,給大家帶來了諸多困擾,我深表歉意。
本人現在此申明,從未發佈過『餓死也不會來大陸』的言論。本人支持『九二共識』,希望能夠通過個人的努力,回應國台辦《促進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的若干措施》,為海峽兩岸的經貿交流盡綿薄之力。
此前,我和團隊一直嚮往來大陸開店,由於諸多條件不成熟,我們更希望能做好足夠準備,再和大家見面。打磨數年後,我們帶著誠意前來。為了此次上海開店,準備了一年多,我們嘗試用大陸在地食材和原料,製作出具當地特色的麵包。身為農民子弟的我,希望能夠通過質樸的麵包,讓大家一起感受來自大地母親的誠意,建立人和土地的連接。
最後,我想說,麵包師,是我一輩子認定的志業,30多年來堅持至今,從未改變。希望接下來,能把我理解的最好氣味帶給大家。



2017/01/05陳玉勳

《健忘村》導演陳玉勳聲明
過去的五十幾年來,從來沒有人說過我是台獨,但隨著《健忘村》上映的日子越來越近,部分有心人士在網路上惡意栽贓我是「台獨份子」。
對此,我必須要站出來聲明:我從來就沒有台獨的理念,也不支持台獨、更不是台獨人士。這次部分人士斷章取義地把「太陽花運動」時期我在臉書的發言截圖下來,加上部分別有用心的媒體歪曲事實、加油添醋的報導,作為誣陷我的證據。而這樣的經驗,也讓我見識到了近來兩岸的政治關係惡化後,對我作為一個關心及期許兩岸電影能夠緊密合作的文化工作者所產生的傷害。
老實說,我只不過是一個靠拍片維生的導演。和很多老百姓一樣,關心社會,關心我們生存的環境。我反對不公不義,支持所有美好與公理。我贊成服貿貨貿,我反對的是當時的當局對服貿的黑箱作業,反對的是像玩笑一樣的立法程序,反對的是忽視民眾合理建議的態度。明明是一個好政策,為何無法透過好的溝通及說明繼續推動下去,反而引起當時的社會動盪。這跟「反服貿」是不一樣的。我真的不懂了,是什麼樣奇怪的邏輯有這樣的結論說這就是「台獨」?
網路是一個很容易傳播謠言的地方。每個人都曾經誤解過別人,每個人也都被誤解傷害過,只有心存善念、寬容理解才能讓人快樂。作為一個塵世中的影像工作者,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透過我拍的電影,能夠讓更多人感受到歡樂,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情感。
新的一年,期盼兩岸和平。期盼兩岸民眾能夠敞開心胸,放下成見,增進互信。更期盼兩岸的影視產業交流也能更加順暢。
感恩。陳玉勳2017年1月5日

2016/07/15戴立忍

大家好:
首先,對於最近因我個人造成的紛擾,深感抱歉。
這次有機會和一群極優秀的電影人合作「沒有別的愛 」,我個人滿心感謝。很遺憾因我個人過往作為引起爭議影響眾人辛勤的投入。我對於投資方和全體工作人員深感抱歉,本人也支持片方做出的換角決定。
網路上有很多對我個人的疑問,我想試著溝通說明。
家父49年離開大陸時是個學生,因為戰亂中斷學業十年,後來到台灣接續完成學業,當一輩子教員直到退休。父親因教職緣故曾加入國民黨,後因我舅篤信馬克斯主義被迫逃離蔣介石政權下的台灣前往大陸,父親為此受累憤而退黨,並告誡我切勿加入任何政黨。
緣此至今我不曾加入任何政黨,或任何政治組織。我從來不是台獨份子,也從未倡議台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根,父親是大陸人,母親是本省人,我沒有割裂自己血緣的想法,我是中華民族炎黃子孫,根不會斷、身上流的血脈也不會斷。
從小我被教導做堂堂正正的中國人,自幼父親描述大陸山川壯麗景況深深影響我,總有一天得要親自走遍那些壯闊。隨著年紀增長我才知道回大陸並不容易,兩岸交流前的70、80年代台灣被壓抑的鄉土文化爆發,我的目光也從遠眺大陸看到腳下的土地。
兩岸交流以後,大陸各種現實資訊迎面撲來,一大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天地在眼前開展,所有事物都新鮮,我慢慢試著重新拼圖理解,點點滴滴。
隨著數次政黨輪替,兩岸關係出現種種變化。在台灣我關心的不是誰當選執政了,我關心的是政策是否照顧平民百姓、整體資源分配是否公平、生活環境是否更加妥善?因此,過去幾年看到某些弱勢個體、弱勢群體的求救被忽略時,我會透過臉書轉發,希望他們的處境能被看見。
2002年底我拍攝的短片拿了幾個獎,那陣子會有一些學校或學生社團邀我帶那短片去分享。其中有學生邀我去和一個基金會的年輕人分享,於是我同樣帶著短片去放映,放映後讓學生提問,整個過程大概一個半小時。
這些天我從網路上才得知那個基金會叫春雨基金會,和台灣民進黨有關聯。我請托朋友代我詢問查證,得知那次電影分享在2003年上旬,是春雨基金會第一次舉辦青少年活動,也是至今我和春雨基金會唯一有過的接觸。
那陣子帶著短片幾次分享下來,我自覺口才不佳,之後便婉拒各種說講邀約,近六、七年來更是一次也沒應允。
2006年我執導高雄市形象廣告,那幾年我主要工作是廣告導演,我自小學二年級搬到高雄,直到大學又搬到台北就讀定居,可以說是高雄人,這也是高雄市政府找我擔任導演的原因。
2008年高雄市成立電影拍片支援中心,當時我正準備拍攝一部取材自真實故事的電影「不能沒有你」,由於真實故事就發生在高雄、台北二地,所以我除了申請高雄拍片中心的支援,同時申請台北影委會的支援。那年高雄拍片中心協助了7部電影的拍攝,我的電影是其中一部。而至今獲得高雄拍片中心協助的影片己超過百部之多。
電影上映前後獲得許多獎項,對於才剛成立的拍片中心是很大鼓舞。隔年拍片中心希望我能再有電影去高雄拍攝。於是我遞交了一部新電影的企劃書,也獲選了,但幾個月後我認為自己沒準備好,於是放棄了拍攝計劃。
「不能沒有你」在台灣反應還可以,前總統馬英九先生特地撥冗看了,之後還公開呼籲公務員都應該看這部電影。
我常看舞台展演。一位久未聯繫的朋友邀了幾回,2010年4月5日我去台北國父紀念館看了神韻舞蹈團的演出。如同一般演出,結束散場時演出團體或記者總會堵著公眾熟識的面孔採訪美言幾句,我客氣地詢問了該演出在台灣共做了多少場次?記者回答已經半個月了,總共是一個月的演出。「歌舞劇在台灣沒有這麼多劇場觀眾呀!?」我說。接下來短短幾句採訪上了編輯檯之後,就是在網路上可以找到的舊聞。
也是那回之後,我才知道神韻舞蹈團的成立背景。隔天朋友問我感想,我說就一般舞劇演出而言比較刻板、少了點創新之類的。或許我的直白朋友不愛聽,這位多年未聯繫的朋友又斷了聯繫。我個人並無宗教信仰,不曾參加也沒有支持其相關團體。
2014年3月16日我抵達深圳參與電影工作,又從深圳飛北京,直到4月21日完成工作才返回台灣。這一個多月當中,台北有位立法委員只花30秒便宣布完成了關係兩岸未來發展的服貿協議的審議程序,隔天便引發往後22天的太陽花學運(2014年3月18至4月10日)。
太陽花學運背景脈絡並不單一,陸續包圍立法院在外圍聲援、聚集的民眾,估計也不乏抱持各種主張,但最大公約數還是對於當時台灣經、社、政種種現狀的焦慮,因著立法委員不正確的審議程序意外觸發了。
在深圳的我透過新聞得知,擔心學生和警方發生衝突導致流血事件,於是透過網路轉發了幾則醫療資訊、呼籲對話解決、警方慎用武力。很遺憾這樣的網路轉貼沒有作用,流血事件還是發生了。事件結束後,幾十個學生、民眾成了被告。當我回到台北時,事件已經落幕十一天了。
2001年開始意識到地震頻仍的台灣小島卻要蓋第四座核電廠是個隱患,因此參加反核遊行。平和地參加遊行,保護你相信的價值,在當時已是生活在台北的一部分。
2013年起,每到週五黃昏之際,便有一些民眾會來到自由廣場席地坐下,溫柔而堅定地表達反對續建核四廠。那一兩年中,得閒時候我也會去廣場坐下來,在那裡可以聽到不同立場的意見。廣場是公共空間,有時陌生人認出你會過來要求合照,也有時會要求你拿個字板拍照。字板內容從祝朋友生日快樂、求婚,到五花八門各種議題都有。
當有人拿爭取香港普選字牌希望拍照時,當下我沒有多想便答應要求。這是我政治敏感度不足,無從預料後來會衍生那樣激烈的衝突,個人感到遺憾。
2014年香港佔中期間我在台灣拍片,由於不熟悉運動的脈絡,畢竟不是自己熟捻的社會背景,我轉發了一則佔中事件背景由來的媒體報導,期望朋友認識和了解,減少誤解的可能。
2015年夏天我又離開台灣,在LA、北京等地工作。從新聞得知台北一位高中生因教育部課綱微調爭議,採取自我結束生命的激烈手段時,感到非常惋惜。我在個人臉書上寫了大悲無言四字,並開始在網上找資料,試圖理解為什麼一個年輕學子會這樣做。
幾天後,偶爾看到一則即時影音新聞,其他幾位學生在同伴失去生命之後,有了一次與教育部長對話的機會。媒體直播這次對話,現場學生們面對官方式回應激動崩潰嚎啕大哭,相信看到那一幕的人都會擔心這些孩子們在無路可出的絕望下,怕是會有模仿效應做出不可挽回之事,於是趕緊在臉書批評了教育部長,用意在委婉呼籲學生自我期許珍惜生命。我不知道這樣的安撫貼文能否被學生看到起作用,卻因此被台灣媒體名嘴批點為支持反課綱。
就我個人理解,課綱微調產生爭議在於程序和內容兩大部分。但那陣子一個高中生在臉書貼文提及慰安婦是否自願的疑問,引發爭議,雖然這位高中生公開道歉了,但此一失言不斷被放大,幾乎淹沒了主要訴求。
質疑慰安婦是否自願,無庸置疑,絕對是錯的,形同再次對受害者施暴。
至於台灣各黨派的不分區立委名單依法在選舉前公告,網上可以查詢。曾有政黨舉辦網友推薦票選不分區立委名單,這樣的活動不需經本人同意,只要網友推薦就會列入票選。我也被少數網友推薦,結果得票數少到該政黨根本沒聯繫我,也沒有將我列入正式名單。
過去我參與公民運動是社會參與,並非起於政治行動,更無關於特定政黨的支持,那是對於弱勢或不公不義事件的發聲,也是透過社會參與的公民責任。
我對這一切沒有隱瞞,我的不善詞辯經常給他人造成困擾,面對誤解也總以為時間是最好的證明。生在台灣多元社會裡,我始終在學習尊重與包容,對於他人的信仰信念即使與我不盡相同,我也要求自己必須尊重,偌若因此造成不必要的誤解,我都必須深刻檢討。
也懇請大家未來不再針對全體工作人員辛勞完成的影片,我個人願承擔所有責難與後果。
文長語贅,再次為這些日子造成大家的紛擾,致上我最深的歉意。
戴立忍 謹筆。1050715


2016/01/15 周子瑜

周子瑜道歉全文:
大家好,我有話想對大家說。大家好,我是周子瑜。
對不起,本應該早些出來道歉,因為不知道如何面對現在的情況,一直不敢直接面對大家,所以現在才站出來,中國只有一個,海峽兩岸是一體的,我始終為自己是中國人而感到驕傲。
我作為一個中國人,在國外活動時,由於言行上的過失,對公司、對兩岸網友情感造成傷害,我感到非常非常抱歉,也很愧疚,我決定中止目前中國一切活動,認真反省,再次再次向大家道歉,對不起。


這麼多學長姐的經驗,可以很快從考古題中得出一個簡短的答案:「我不支持台獨,我是中國人。」OK,60 分PASS過關。風波過去,這些人的事業有如原本發佈聲明時預想的順利嗎?


今年1月1日,習近平主席的談話,拉高了台獨考卷的及格標準:

不只要承認自己是中國人,還要清楚說出這個「中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說中華民國會被扣分的。最好的答案是要再補上一句,台灣屬於中國的一部份。

綜合以上我們可以得到這一題的標準答案是:

「我是XXX,我是中國人,中華人民共和國人,台灣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份。」

我認為這次中華人民共和國挑選歐陽娜娜與前幾次的例子,最大的不同是戴立忍也好、陳玉勳也好,在政治光譜上過去不太會被劃分到中國人那一端,挑選他們表態無疑是要恫嚇。

而這一次選擇歐陽娜娜,從家族的政黨立場判斷,很明顯政治光譜屬於中國認同那一端,也被迫表態。這個現象是個標準的殺雞儆猴,在習近平發佈的官方宣言後,媒體與民間跟上。正式撕破所謂「九二共識,一中各表」的模糊地帶。2019年開始沒有這回事了。「中國」實質指涉的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就算認同自己是中華民國人,也正式被劃分進台獨的光譜之中。只是,這樣對誰來說會是困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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