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自毁而人毁之—从“东方甄选小作文风波”到“裁判文书内部化”

一

这几天，“东方甄选”小作文受到非常广泛地关注。

即便是我这样从来没有在抖音上买过东西的，也刷到不少相关视频和文章，从而了解了事情的基本情况：

原本做教培的新东方因为政策原因，成立“东方甄选”做直播电商，长期未见起色，直播间人数时常徘徊在几百到几千，直到2022年6月董宇辉异军突起，直播间人数屡屡突破十万，吸粉无数，带红了东方甄选；

公开数据显示，从2022年6月1日至2023年5月31日的2023财年，东方甄选全年带货GMV100亿，净营收45亿元，同比增加651%；净利润为9.713亿元，相较于2022财年的净亏损7100万元，不但实现扭亏为盈、而且获利丰厚；

而就在东方甄选的形势貌似一片大好之时，发生了“小作文”风波；

2023年12月5日

董宇辉念“吉林之行”预热小作文的视频再次爆火；

12月6日

东方甄选小编在官方账号置顶评论中说小作文主要是“大家协作”的成果、“大多是文案团队写的”；

董宇辉的粉丝“丈母娘们”指责东方甄选小编“背刺”董宇辉；

​小作文风波由此生发；

12月7日

东方甄选主播盼盼发文表示董宇辉莫名无辜被卷入风波感觉很委屈，“自始至终，宇辉都没有标榜个人贡献和才华”

12月8日

东方甄选股价跳水；

东方甄选CEO“东方小孙”孙东旭首次回应“小作文风波”，解释了“小作文”的三种来源：董宇辉亲自写的；董宇辉给方向和建议然后由文案团队写的；完全是文案团队写的。孙东旭在肯定董宇辉贡献的同时，表示“网上的部分言论有点偏激”、“否认了其他主播和幕后团队创作的努力和贡献”，这种“拉踩和捧杀”给其团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董宇辉在直播中也就“小作文风波”进行解释说，他向俞敏洪告了状，老俞让他和孙东旭直接沟通，“不用太客气”，于是他和孙两人喝了一场大酒，激烈沟通了一番，第二天又打了一场雪战，除了孙东旭，还将那个“自称很了解业务在评论区胡回复”的工作人员按倒了，给塞了好多雪，这场雪战打得很尽兴，所以粉丝们也别气了，他和孙、小编私底下都是关系很好的人；

与之相对应的，孙东旭发布了两人欢乐打雪战的视频；

接着，东方甄选小编再次在官方账号发表评论，表示此前并非“胡回复”，而是“实话实说”；

董宇辉的粉丝进一步被激怒；

12月10日

董宇辉缺席东方甄选“吉林之行”的收官直播；

董宇辉的粉丝“丈母娘们”开始涌进东方甄选竞争对手“高途佳品”直播间刷屏“董宇辉”；

12月11日

东方甄选股价再度大跌；

“丈母娘们”继续在“高途佳品”直播间刷屏，让一直在苦苦挣扎的“高途佳品”迎来了“泼天的富贵”，原本全天只有两三万人的直播间当日迎来了60万人；

与此同时“东方甄选正在去董宇辉化”这一观点开始越来越多地被接受和传播开来；

12月12日

新东方创始人、董事长俞敏洪首次回应此事件，称网友想要发表观点没有问题，但是希望大家能够用理性的方式和态度表达自己的观点；

当晚，东方甄选CEO孙东旭再次就“小作文风波”予以视频回应，但其生硬的语气、摔手机的动作，仍然采取的对小编和董宇辉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理方法，对董宇辉收入的披露，对董宇辉粉丝“饭圈文化”的指责等一系列言行彻底了激怒“丈母娘们”；

易中天、倪萍、冯唐等名人做客东方甄选直播间的老视频纷纷被翻出来，这些名人当时说的话被粉丝们赋予各种“预见性的内涵”；

网友在高途佳品直播间呼喊高途佳品将董宇辉挖过来，对此高途佳品创始人陈向东当场回复说“董宇辉不是用来挖的，是用来爱的”，

12月13日

凌晨一点半，董宇辉通过个人抖音账号发千字文回应风波，

当天董宇辉抖音账户的签名被注意到从“曾经是老师、现在是售货员”改为了“毋意、毋必、毋固、毋我”，IP地址则显示其回到了老家陕西；

东方甄选股价大跳水；

东方甄选官方账号开始快速掉粉，董宇辉则飞快涨粉；

12月14日

午间，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发布视频声明向网友们道歉。

俞敏洪说，“这本来是公司内部的一件小事情，因为处理不当变成了汹涌澎湃的舆情”、“小编的做法严重缺乏职业精神，也说明公司管理上有很大的漏洞”。

对于孙东旭在此之前披露董宇辉收入，俞敏洪说：“我作为董事长负有领导责任，也向宇辉表达了歉意。小孙（孙东旭）做事情，年轻、有冲劲，但是不够圆润。”

另外俞敏洪表示：坚决抵制“饭圈文化”，本次事件不排除少数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到平台上来破坏东方甄选的氛围和环境，发表各种骂骂咧咧的极端言论，甚至组成小团队用恶劣的谩骂和语言不断刷屏。对于这样的没有底线的言行，公司坚决抵制。

当晚，孙东旭同样发表视频道歉。

12月15日

东方甄选股价继续大幅下跌5.58%至26.25港元，总市值跌至266.44亿港元，相较12月8日的市值下降逾两成，蒸发75亿港元；

罗永浩在直播中称中国起码一半的投资人愿意投资董宇辉，即便有5个亿的违约费都不是问题，并发文表示自己愿意攒局支持董宇辉创业：

央视网选在官方账号上发布视频“策划接董老师流程”，

网易战略顾问马力直白地称董宇辉过来的话直接给到最高职位联席CEO；

除了高品佳途，京东、疯狂小杨哥的直播间里也到处都是“挖董宇辉过来”的呼声；

最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是，当晚东方甄选主播天权在直播间“发疯”，不但模仿孙东旭摔手机，还开启吐槽模式疯狂挑衅网友：

“网友们非常有文化呀，骂了一天了，都不带重样的。网友们的想象力创造力比我们想象中高得太多了，我们设了那么多的屏蔽词，还可以换着法的来。佩服，真得非常佩服。来都来了，趁着被拉黑之前你先把三张券用着。我们很多东西都是贴钱卖的，搞垮我们就买呀。你想搞垮东方甄选特别简单，就是疯狂买那些优惠券10元的鸡蛋，芭乐和果冻橙之类的，双赢。你在取关、被我们拉黑之前你先买一单，就等于对我们造成了双倍的伤害。”

“蛋黄酥不会是临期的，刷临期的人，估计今天的工资也买不起蛋黄酥。”

东方甄选官方账号加速掉粉，仅仅天权的4个小时直播期间就掉粉70万；与此同时董宇辉几天时间内涨粉300万；网友戏称双方都在向2000万粉丝靠拢；

12月16日

凌晨，东方甄选官方账号宣布当天暂时停播、闭门思过：

接着东方甄选发布人事任免通告知，董事长俞敏洪兼任东方甄选CEO，免去孙东旭东方甄选执行董事、CEO职务；

随后再发“致歉声明”，为天权的不当言辞向网友致歉，并对天权处以停播三个月、严厉批评的处罚；

之后发布天权道歉视频：

俞敏洪也发了道歉信：

当晚7点10分，俞敏洪和董宇辉两人一起直播，董宇辉说他拒绝了所有的邀请，“士为知己者死”，只要自己的存在对东方甄选好，就会继续留在东方甄选；

随后罗永浩发文称东方甄选可能是直播电商中“最不公平、最荒唐、最欺负压榨年轻人的现象级公司”：

董宇辉粉丝数量突破2000万。

12月17日

俞敏洪在中国职业教育论坛上演讲时称，企业管理层要转变思维，现在的新型模式是老板为员工打工。

东方甄选恢复直播，在线人数超十万。

12月18日

新东方发布通知：任命董宇辉为新东方教育科技集团董事长文化助理，兼任新东方文旅集团副总裁。

晚上，董宇辉重回东方甄选直播间，和俞敏洪同框直播。

俞敏洪在直播中透露，将为董宇辉成立独立工作室，单独开辟账号和直播间。他表示，这是个独立平台、独立IP，同时收入计入东方甄选，保证东方甄选股东利益，“如果宇辉离开东方甄选，账号归属权将归他。”

这场直播同时在线人数超过四百万、销售量1.5亿。

东方甄选粉丝数重回3000万。

二

东方甄选的风波至此应该已经告一个段落。

在整个风波期间，我们见识到了东方甄选不断自毁的一幕：不受控制的小编一再拆当家主播的台，本该救火的公司CEO却火上浇油、面对网友居高临下盛气凌人，本该采取果断措施的董事长却只是出面和稀泥，暴走的主播疯狂嘲讽挑衅网友。在这种情况下，东方甄选股价跳水、粉丝暴跌，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风波中东方甄选这几个人的表现有点匪夷所思：一个上市公司的管理竟是如此漏洞百出！一个上市公司的CEO竟表现得如此荒谬幼稚！

然而若是看多了公司失败案例、见惯了古今中外无数王朝的倒塌、各类国家的崩溃，就会哂然一笑。太多完美规避活路、拼命只走绝路直至断送公司的公司老板，太多越努力越加速王朝覆灭的君王和太多荒唐可笑到不符常理的宰执。

某种意义上来说，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从个体到各种组织到国家，都潜藏着自我毁灭的因子，一旦条件适当、越过某个临界点就会爆发。

在眼下，和东方甄选小作文风波同时发生的类似事件就有不被普遍重视、但在法律界已经引起激烈反弹的“裁判文书内部化”。

前几日，最高法院发布《关于建设全国法院裁判文书库的通知》，最高人民法院计划于2024年1月上线运行全国法院裁判文书库，但是这个裁判文书库仅支持全国法院干警在内部专网查询。简而言之，裁判文书不再公开，而是内部化了。

在此背景下，已经运行十年多的“中国裁判文书网”前途未卜。“中国裁判文书网”自2013年上线以来，据统计，点击量累计已达1000亿次。许多高校的法律专业人士仰赖裁判文书网进行法律研究、无数律师等法律从业者将其视为必备查询工具，可见其应用之广泛、影响之巨大。

然而事实上，由于各种顾虑、忌讳，从一开始“中国裁判文书网”便是残缺不全的，存在种种重大缺陷：一些重大案件（包括热点案件和指导案例）的裁判文书没有公布，近70%的文书没有在合理时间内上传；文书信息过度隐匿和敏感信息未加隐匿的现象同时存在，大量未公开文书没有按规定上传文书基本信息......

而自2021年以来，刑事、民事、行政案件裁判文书公开率更是急转直下，刑事、民事案件文书公开率跌幅均近五成，而行政案件公开率跌至个位数。

据一位律师统计，截至2023年4月19日，2022年全年公开的行政诉讼裁判文书仅有852件，而该年全国各级法院仅一审审结行政案件便有约28.5万件，如此计算则判决文书公开率只有0.06%。行政案件之外，2022年刑事案件的公开率为8.32%，民事案件的公开率为27.18%。

可以说，“中国裁判文书网”已经从刚开始的“残缺”彻底沦落到“残废”，而随着最高法的那则通知，“中国裁判文书网”极可能在公共领域彻底湮灭。

为此法律界人士纷纷发声。

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何海波说：

2014年修改后的『行政诉讼法』第65条明确规定：「人民法院应当公开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书、裁定书，供公众查阅，但涉及国家秘密、商业秘密和个人隐私的内容除外。」也就是说，目前大幅度缩减裁判文书的上网数量，是不符合行政诉讼法立法精神的。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傅郁林说：

民事诉讼法第159条规定：「公众可以查阅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书、裁定书，但涉及国家秘密、商业秘密和个人隐私的内容除外。」由此确立了公众可以查阅相关案卷与文书，即使是与案件没有直接关系者也可以查询。但这一条文缺乏配套制度，而此前的裁判文书上网公开，实际上就给这一条文配套了一种实现途径。

所以这次裁判文书的大量网上「撤销」实际上传递了一个信号，也是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法院的态度，但这实际上与目前中央的「阳光司法」「让公民在每一起案件中感受到司法正义」的文件精神是相背离的。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吴宏耀说：

审判公开是国际公约提到的内容，也是世界各国公认的诉讼原则、司法原则。
裁判文书公开是「审判公开」原则的具体表现形式，因此公开是原则，不公开是例外。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吴宏耀说：

四川大学教授韩旭说：

既然法律已经规定「公开」「公众查阅」，最高人民法院应该认真执行。作为国家的最高司法机关应当带头遵守法律而非以本部门文件代替法律执行，这样做给国人不守法带了个「坏头」，应予以纠正。连一个国家的最高人民法院都公然违法，又如何培养国人的法治信仰？又如何要求他们遵纪守法呢？相信，最高人民法院办公厅的上述规范性文件会被提起合法性审查，若被全国人大常委会审查后纠正，最高人民法院更无公信力且将陷于被动境地。因此，建议最高人民法院能够实事求是，知错即改。从司法解释和规范性文件的层级上看，『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在互联网公布裁判文书的规定』系司法解释，而最高人民法院办公厅发文仅系规范性文件，效力层级低于司法解释。以规范性文件废止司法解释，有违基本的法理。因此，最高人民法院以红头文件否决法律和司法解释规定的效力，属于明显的违法行为，理应予以纠正。

香港城市大学教授王江雨说：

（1）透明是法治的最基本的要求，不公开裁决本质上就是法治倒退；

（2）中国加入WTO时候对法治、透明度和依法行政确实有承诺，这些都能推出公开裁决是中国承担的国际义务；

（3）不公开裁决会在很大程度上破坏人民对法治和对政府的信心，从而损害政府本身的合法性。

以上专业人士将法理都讲得很清楚了。

再聊聊法理之外的。

北欧是世界上幸福指数最高的地区，几个地处偏狭、气候寒冷的国家能够同时达成国家富裕、政府清廉、社会安定、人民幸福，绝非偶然。

早至1766年，瑞典就在国会通过《信息自由法案》，规定政府文件（军事、外交等涉及国家安全的除外）必须对公众开放。根据此法，公众可以查看所有政府人员的纳税记录，这就相当于将所有政府人员的财产公之于众，因此这一法案又被称为“阳光法案”。同样根据此法，报纸可以刊登各类不利政府官员的传闻消息以及发表批评乃至反对政府文章，让贪腐问题彻底无所遁行、无处躲藏。这个法案至今仍在使用、是瑞典宪法的支柱之一。

而在中国，1766这一年是清乾隆三十一年，文字狱方兴未艾，马嘎尔尼到访中国还在27年之后。

既然说回到中国，不能不提到香港。香港之所以能成为名列前矛的世界金融中心之一，“法治社会”是一个关键因素，也是基本条件。“香港是法治社会”这一点如此地深入人心，以致于香港电影里的黑社会口中都频频蹦出这样的台词：香港是法治社会，什么事情都要讲证据的。

新加坡也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一个弹丸之地，还不像香港那样背靠大陆、是外资进出必经门户，为何也能吸引那么多资金？论硬件，迪拜的城市建设并不输于新加坡，富裕程度也不遑多让，而且迪拜辐射地区更广，按常理更能够成为金融中心，但是在世界金融中心排名上迪拜远远落后于新加坡。其中一个很关键的原因在于，人们无法相信一个王公贵族享有特权、个人权利得不到保障、妇女遭受严重歧视的地方能是个法治社会，而一个远非法治的地方，即便楼再高、路再宽、豪车再多，巨额资金又岂敢安心放置在那里？与迪拜截然不同的是，新加坡的高效廉洁、严刑峻法给了人们“新加坡是法治社会”的强烈印象，也赋予资金对新加坡的极大信任和信心。而信任和信心是经济领域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最脆弱的东西。

只要中国还想继续开放、还想吸引国际资本、还想赢得国际社会对中国的信任和信心，展现出公开透明的法治样貌就至关重要、不可或缺。

90年代中国出台政府人员财产申报制度的时候，引来国内外一片赞誉，就像如今一些不谙世事的自民人士对越南几年前开始实行这项制度欣赏有加一样。令人唏嘘的是，这项制度已经形同虚设，如今更是连裁判文书公开都要“内部化”。这就好比请客人到家里来吃饭，从外面看去主人的房子金碧辉煌、雄伟壮观，但是整幢房子一扇窗户都没有，往里面一瞅不但光线昏暗、为数不多提供照明的灯还在不断熄灭，如此景象就算主人家把宴席摆得再阔气、菜肴再丰盛美味，又有几个客人敢进来？

无数事实都已经证明，没有公开就没有公正，不透明就丧失信任。

一方面想继续开放、继续吸引外资，一方面却又在法治上大幅后退、严重打击外界信心，“裁判文书内部化”这种就是典型的自毁行为。

三

桃李不言而下自成蹊，人们天然向往一切光明美好的事物。

比董宇辉有颜值、有才华、口舌便给的主播比比皆是，但是有人文情怀的主播屈指可数，还能和苦逼打工者、都市夜归人产生共鸣的就更是凤毛麟角。董宇辉腹有诗书、出口成章，然而最吸引人、让无数“丈母娘”对他喜爱有加、趋之若鹜的是他善良的底色和温暖的共情能力。对于出身农村却正在城市当中奋斗的人们，对于接受了高等教育却一直郁郁不得志的人们，对于在职场穷于应付的人们，对于在生活中疲于奔命的人们，对于在生命中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人们，董宇辉都像是黑暗里的一抹亮光、寒冬中的一团炉火、浊世间的一股清流；这其中包含着无限的情绪价值。

在东方甄选这场风波中，董宇辉粉丝和新东方之间的博弈，也让人依稀想起将近二十年前的《超级女声》。那时的粉丝用疯狂的短信投票证明：即便是素未谋面、渺小无力的微薄个体，一旦协同行动也能呼风唤雨、翻江倒海。

此次董宇辉的粉丝们用脚投票，再度展现群体协同行动的磅礴力量，也再度证明个体的尊严可以通过群体协同行动来捍卫、个体的价值可以通过群体协同行动来体现。

犹然记得超女那两年很多人沉浸在疯狂喜悦当中，期盼着这种模式会蔓延到其它领域。然而短信投票方式很快被中止。事实证明：与资本共舞容易，和权力抗衡太难！那些人的期盼只是个玫瑰色的梦。现实中的玫瑰终究需要大量心血和牺牲来浇灌。好在每一次希望的破灭、每一声暗夜中的叹息、每一滴无人时的泪水，也并不会完全白费，它们到底都为土壤加了肥。

《超级女声》褪色了、消失了，这很可惜；将来有一天“东方甄选”没落、董宇辉光芒消散，也会让人感怀。但这些事件当中余留下来最宝贵的依然是许多人有了协同行动的经验、认识到了协同行动的价值。

前不久，为了反对《治安管理处罚法》修订草案，很多人曾一起呼吁、努力发声、接力传播，最终有将近10万人在官网上发表了意见，而以往其他草案通常只有几百几千人发表意见。

这一次，“裁判文书内部化”会激起全民反对吗？

12月19日，为“法治中国”奋斗了一辈子的江平教授去世了，我们该如何向他致敬、又该怎样告慰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