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末尔和塔利班

有些人眼里“工业化”是一个申必的玩意儿，一个民族的文化和意识形态都能成为工业化的阻碍，必须要“彻底改造”才能实现工业化。各路白红左就是这个套路，他们吹捧凯末尔，意思是凯末尔“改造”了突厥人的文化和意识形态，打造了“新人”才实现了工业化，给他们“全盘改造”背书。

现在还有些人，他们又走到另一个极端，他们觉得塔利班式的“保守”才是正道，男的礼拜五次女人穿黑袍才是正途，这样也不妨碍工业化。

他们都是错的。

一个民族的文化和意识形态着实不妨碍工业化和技术进步，“全盘改造”毫无意义。工业化只不过是在传统社会中成长出来的合理延续。就拿英格兰人和日本人来说吧。论保存传统，谁比这两个民族保存的好？如果你对英国有所了解，你就会发现今天英国的法律/文化/政治制度都和文艺复兴/启蒙时代乃至中世纪有鲜明的承接关系。同时，英格兰士绅们头戴假发居住在庄园里，这些主导的贵族—士绅文化，也不妨碍英格兰工人在工业时代进工厂，踢足球当足球流氓。也就是说在一个正常的民族社会里，社会会自发随着技术进步而改变。很多人会顺应改变了的时代过上另一种生活，就好比英格兰的农民进了工厂一样。这些“文化”不会阻碍人趋利避害顺应技术进步。而随着技术进步和时代的游戏规则变换，原有的制度也会随之有所扬弃。那些宣称一个民族的文化或者意识形态会导致民族不能适应新时代，不能工业化的说法当然是错的。假如奥斯曼帝国/日本大名们/英格兰王国在换装火绳枪/燧发枪方面并无异议，没有“文化”问题。那么他们换装后膛枪就有“文化”问题么？只要这个民族制度正常，是个普通的威权统治。工业化和走向民主都不难。

但这里也有问题。没错，正常民族工业化不成问题，中世纪和近代的威权统治可以变成工业时代的民主共和。但要是这个民族的制度本来就“不正常”呢？

平心而论，我认为穆斯林的扩张和他们这个宗教适应蛮族，乘着蛮族征服的东风有很大关系。当初所谓“文明古国工业时代落后“，除了汉人被满人统治以外，印度人，埃及人，印度人，中东人，希腊人，都被穆斯林统治。你既然身处蛮族殖民统治之下，文明民族不能工业化，蛮族吃着奴役文明民族红利，全民皆兵，过着寄生生活，也不能工业化。

所以凯末尔“改造”土耳其人，我认为也是有道理的。这是把土耳其人的蛮族殖民征服体制和生活习惯改造回正常民族自食其力的体制，这是奥斯曼征服的一个“遗产”。对正常民族来说，他们不需要改造。对汉人来说，汉人只需要赶走满人，然后有一个和平的环境就能自行发展。当年满清统治时期，汉人对技术进步也非常敏感，会根据洋人技术进步的情况（比如纺织业发展降低了纺织成本，汉人手工纺织失去了比较优势，那么就专注于生产原材料）调整。但满人这些寄生虫就不懂这个。真要是满洲国“成功”了，让寄生虫学会投入生产，不改造行么？

所以问题的核心在这里。改造对正常民族毫无意义，对蛮族却是必要的。

至于蛮族的所谓“保守”也是如此。关键是看你的“保守”能不能适应新时代，以及“保守”能不能在现代社会延续下去。前者比如包办婚姻，这未必不适合新时代，在社会文化远比中国人“保守”，没有“婚姻自由”的英国（张爱玲语）也能工业化，问题是这能延续么？英国女人拿到金钱和自由后还愿意被包办么？这是个问题。

而塔利班那种“保守”，比如酋长制，部落制，适应不了新时代。这些蛮族时代为战争而生的体制，这种族长掌握行政军事大权的体制，本身在各个文明民族那都不存在，这不是个偶然。不仅汉人日本人，英法德意俄也一样。如果阿富汗要工业化，那就不可能永久坚持它。

我一直奉行一个观点，如果“大家都一样”，那这就不是你的问题。比如18世纪大家几乎都是绝对君主制，那绝对君主制就不是阻碍工业化的原因。但如果大家都不这样，你这样，你这个体制问题就很大。要“找不同”，才能免去瞎反思，然而忽视了真正的问题。

作者：汉之声专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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