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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歷的人

在落日即將隱沒在山巔前,有人剛剛興奮地走過預期好的景致,繞到一座佛堂。

他在黯淡的夜色里,走進門,遇見了一位僧人。

僧人說:若是從廟右側繞過去,就是你本來要去的山峰。

他聽了之後,立即從右邊繞了上去,果然是他適才在對面望見的那座山尖。望着四面雲霧,還有若隱若現,猶如仙島一般的峰巒,他想起明天還要去另一處。

僧人留他吃了粥,兩人便又站到廟後,指點着遠處那點隱約的青色。他說:這或許便是四周的山脈吧?

不像是山色。僧人也看了看,他早已熟悉周邊的樣子,他說:山色在傍晚的時候,會更近一些,這要遠得多。

他有些悶悶不樂起來,多年遊歷的經驗,讓他意識到,這種遠處天空上的青色,是將要下雨的徵兆。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雨,開始還猶如細絲,銀亮亮掛滿天空。又過了一會兒,變成了爆豆大的雨點,敲打在廟堂上門窗。一陣陣若有若無的巨響,從很遠處傳來,僧人說,那大概是懸崖上的瀑布聲。

鋪開紙,他記下昨天遊歷過的景致,也寫下了遇見的那些僧人。山水之間,凡是勝景,往往都在險辟的地方,那裏平常人是不去的,往往只能遇到僧道,他們願意住在這種遠離人世的所在。

他不是個隱士,更不是有脫離塵世的想法,若不是自己母親鼓勵,他也不會按照心願,四處遊歷。

在山水間,他似乎找到了自我另一種生存方式。而現在的記録,則是一種整理,就像畫家畫下了他們觀察到的一切,然後這一切便也稱為個人生命中的歷史。并沒有要求他這樣做,但他這樣做了,也就覺得心滿意足。

上一次遊歷,他還沒有太多經驗,在高山上迷路了,四顧茫然,只有他和另一個僕人。僕人發現了一條路,卻佈滿雜草矮樹,一路荊棘,兩人也顧不得,只好一頭闖進去,卻走到一處斷崖。進也不能,退也不能,後來是他窺到下面還有一處略平坦的石台,便解下兩個人的纏腿,做成一條長繩,打算蕩下去。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臨時結成的繩子,卻斷了。

他沒有在紙上寫詳細,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說,繩子斷了之後,他和僕人又接好了,然後終於下到崖壁上,卻又發現並無更好的路徑下山。

這樣的窘境並不是第一次,因為他總是想找一找別人沒去過的勝景,看到一個可能的地方,都想走下去。還有一次,他爬過了兩處據說是仙人修道的岩台,原本連接的木梯都已朽壞了。等到他下山時,遇到的道人,都表示驚訝。

其實這種驚險,並不是他關心的,所以他從不細寫這些,即使提到,也只是為了表明這曾經涉足的景色,到底又怎樣奇特之處。

他並不是個喜歡孤獨的人,只是有一些慾望,彷佛與生俱來,催促他去每一個還沒去過的地方。他應該沒有讀過辛巴達,其實兩個人是有些相像的,這有像後來笛福筆下的虛構冒險家,每一次不再出發的誓言,都敵不過他內心激動的心。只是,沒有什麽理論家來為他總結什麽,因為他出發的時候,既不是為了求取財寶,也不是為了劃定殖民範圍,更不會有馴服所謂野蠻人的想法。他從自己的家鄉出發,來到了異鄉,只是為了那些不說話的山水。這種與天地山川的共鳴,是他生命里值得慶賀的地方。

他在佛堂里記録的時候,到底想些什麽,誰也不清楚,我們透過這些流傳下來的文字,也只能隱約透過墻壁,看見一個火光前俯身的影子。

這是他的生命,而我們要理解這種生命,只有在那些路上,才能明白。文字是有限的,也無法表達更精妙的想法,時間是不可逆的,我們也只能在時間之河里,隨波漂流。那些從時間之河的上流,飄下來的樹枝、花葉,一些沉沉浮浮的果子,都是我們可以揣想的對象。正如御溝里的紅葉,未必真如此,卻並不妨礙我們如此想。

他本有名字,我卻沒在這裏提及,只是因為他生命里曾有過的那些激動,正是我們人人皆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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