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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維諾說的三件事

在一次采訪中,卡爾維諾回答了一個問題。

題目是「為2000年說三個關鍵詞,三個法寶」。

他的回復如下:

「背誦詩歌,很多詩歌……如果一個人在精神上不斷重復這些詩歌,那么它們將伴隨他的一生

其次,專注于困難的、需要發揮到極致的事情,需要努力的事情;警惕簡單的、膚淺的、為了做而做的事情。……

第三,要知道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隨時可能消失。這并不是說我們要放棄一切,相反,我們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享受其樂趣,但同時要知道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隨時可能煙消云散。」

這些話睿智、尖銳,但更讓人感受到一種沉甸甸的人生經驗。這種經驗并不是在某一件事的成敗上所獲得的,而是站在人生的節點,回顧曾發生的一切大事小情,進而對于自己作了一番冷靜的總結。我們也會走到這個年紀,并且要對自己作出一番評論。不能爭搶,也無法拒絕,我們或遲或早,都要如此。

所以,真正的關鍵,并不是我們聽到了什么有用的道理,而是我們打算做一個什么樣的人。

這樣的問題,長久地在地球各個角落回蕩,并且因為碰撞到了一些有智慧的人,進而發出最美妙的回想。可惜,這一切都是短暫的,我們今天想要知道曾發生過什么,不得不借助于聲音、文字和記錄下來的影像。

但這終究只是一種片段,正如一個人的記憶可以被保存下來,但終究不是這個人的全部。

好在,對于這個不得不面對的局限,我們清楚知道,我們所需要的也并不多。正如在雪地上畫了一個圈,對于浩瀚的土地來說,不過滄海一粟,可我們也只是一只可憐的小鼠,拼命喝下的水,同樣只是江河的一朵浪花。

對于真理,這遠遠不夠;對于我們,這早已超出所能。

因此,對于一些人所問的「詩歌有什么用?」「文學有什么用?」,其回答正在這里。

卡爾維諾看到了詩歌的意義,恰恰證明了詩歌本身并沒有什么普適的作用。對于每一個人來說,到底什么是詩,也同樣是一種問題。但對于找到了大象的人,就不必再去管那些紛歧錯雜的描述,因為大象就在眼前,所以一切聲音、文字、影響所帶來的描述,也就都成為無用。

如果一個外星人來到地球,用它們那更高明的科技來觀察地球人,想必會很驚愕。因為這些生命,都在走向死亡,無時無刻不在進入生命的終點。正如我們去觀察只能生存一年的生物,同樣會好奇于這些生命,到底在做些什么,或者他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一位征服者去找算命人,他想問問自己的生命還有多久。

算命人十分鎮靜,他并沒有給出任何具體的答案,他只是反問道:

「大汗,你想問的,只是希望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一切愿望。但若是一個人的性命,只夠活一天,他還能做什么呢?也許放下一切,安排后事,然后按照自己的性子,去做最喜歡的事情。這已經足夠好了。但若是這個問出口的時候,就是他生命終止的一刻,那么這樣的預言,對他又有什么意義呢?」

在那昏暗的屋子里,只有兩個人的對視,他們都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那么,大汗,」算命人繼續說:「您現在還打算來了解這一問題的答案嗎?」

一個要算命的人,必定是心中懷有疑問,可若是這個疑問只有一種答案,則所謂的命運,還有打探的必要嗎?

我不知道這位征服者最后的抉擇,但我知道曾經有比他更強大更睿智,征服更多疆域的一位王者,就在歷史的邊緣,忽然逝去,然后那一手打下的地圖,分崩離析,再無蹤跡。

征服是沒有止境的,正如一個人的安全,要靠征服來獲得的時候,則他將再不會享有安全的美夢。

一個人需要重復的,唯有詩這樣的東西,從小到大,但在我們饑餓的時候,它不能當飯;在我們失業的時候,它不會發薪;在我們痛苦的時候,它也不會出聲安慰;在我們茫然的時候,它也沒有任何具體的指引。我們所依賴的,只有一種重復,不斷回蕩在我們心中。做什么,還是不做什么,并不需要過于焦慮,因為我們自己早已明白這一切,只是我們的抉擇,和那位征服者一樣,無法寫到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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