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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和靜

德富蘆花在自己的一篇《除夕》里,這樣說:

     「晴不晴,陰不陰,雨不雨,郁郁沉沉到年關。我的門前樹起了門松,那是從山上砍下來的。停泊在河裏的小船上也有松樹,也有稻草繩。
       天下無事,我家無事,無客,無債鬼,亦無余財,淡淡焉,靜靜焉,度過新年。」

當時日本有在新年來臨時,門口兩邊栽松樹、門上掛稻草繩的習俗。不知今日是否還有。但這種關於除夕的感受,卻未必獨存于東瀛之地。如果回看古人留下的除夕詩句,其中往往也是如此蕭瑟。陰晴雲雨,似乎都是一種別樣的寂寞。

這大概是因為所謂詩人,往往很難富貴,因此不是在羈旅奔波之中,就是愁苦于生活之勞累。所謂每逢佳節倍思親,所謂越是歡鬧,就越讓人感到孤獨。因此,除夕的詩,寫得好,往往都是在於這種不能讓人安心的一種悵然。

比如那首「千家笑語漏遲遲,憂患潛從物外知。悄立市橋人不識,一星如月看多時」,便極讓人無法入睡。但再看看皇帝、宰相們的詩句,雖然無法打動人心,但卻是滿堂富貴,金碧輝煌。

但我也不是認同所謂詩人必然苦悶,或者必然貧苦的意見。正如前人所言,詩又何能為?讓人窮困潦倒,郁郁不歡的,何曾是因為詩?在《唐才子傳》中,摘引過一些所謂詩讖。仿彿詩歌本身也有了其神秘的指向。但我卻以為,與其說是詩歌給出了詩人的結局,倒不如說是後人為此不平,而不得不尋找一種心理上的慰藉。這種慰藉,既是給了詩人,也是跟了自己。

所以,德富蘆花的祝願才讓人覺得打動心事,格外有其獨到之處。

天下與我家都無事,而所謂客人和討債鬼,也一樣討厭。人間事,往往都是在錢上討得無謂的憂愁,可這憂愁卻又可以用錢來解決大半,所以財物在身,可以溫飽,可以安身,與人與己,都求得一個知足,則沒有多餘的金錢,恰恰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淡淡與靜靜,卻又各是不同。

爆竹一聲,原本只是捆扎了竹竿,扔進火堆中來去除疫鬼。大概到了宋代,火藥漸漸得到更多普及,於是爆竹也就成了爆仗,有了鞭炮與煙花。但到了今時今日,買煙花的,便早已不為了一點聲響,而是成了人們心中燥熱的具化。所謂千金為一笑,這買來的鞭炮煙花,似乎也要如此。人們在除夕、初五所燃放的,又是什麽樣的祈願呢?

韓愈也送過五鬼,那又是一個喜劇。

今日之土地,猶如往日,而風俗則不斷變化,因人而異,隨心而改。但我想,在皇帝宰相的熱鬧之外,那些有關節日的寂寞,往往有更長久的魅力,而在這淡淡靜靜的氣氛中,寫出自己喜歡的祈願,並不比那些熱鬧歡騰的鞭炮聲,更為遜色。

「人的弱點是容易禁錮在自己劃定的圈圈里,執着雖然是具有力量的,但執着終將死去,……人也應當踢開自己昨日的死骸而前進。」(德富蘆花《致故人》)

在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弄潮兒,這無可厚非,更不必憤憤然覺得人心不古。古人也是今人,今人未必便新于古人。但在大潮漸漸平息時,那些原本被浪花遮蔽的沙灘礁石和螃蟹貝殻、海葵海草,也就都會袒露在人們眼前,正如我們今天去遙望那些歷史上的人和事。熱鬧的,冷清的,飛黃騰達的,落落寡合的,便在那種種的文字里,我們自然能明白,什麽會更加久遠,什麽是更貼近我們的心靈。

布洛克便說過,如果這個類型的故事,你讀都讀不下去,那還是不要嘗試去寫了。

淡和靜,原本就不是一種千軍萬馬,奮力跳躍龍門的事情;那不過是水流涌急,不得不行,不得不止,順其自然,無所為而為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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