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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寬慰

毛姆是個對自己很負責的人,或者更準確一點,他不肯浪費自己的時間,哪怕一毫一分。

這是傳記所說,我只是通過另一個人的文字,來看到那個發生在戰場旁的場景。

他自己主動要求去往戰場,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並無強迫。因此,無論戰場的血腥味有多濃,而那些朝不保夕的命運,又是怎樣偶然。毛姆本人似乎沒有任何受不住的表現。在他自己的回憶里,甚至還對一種「聽命」的生活表示滿意。

因為他一直生活在生怕浪費一點點時間的節奏里,無論是寫小說,還是寫戲劇,他總是擔心自己不能將這些纔會全部發揮出來。所以,他精打細算,也緊張節制。當他身在戰場的時候,儘管還可以繼續考慮那些小說的出版,但終究這是一種被命令的生活。他得按照戰場上的命令行事,這恰好打破了他自我約束的節奏。

他說,我按照要求行事,只要按照命令完成了該做的事,剩下的時間就完全是自己的,盡可以快活地浪費掉。

我的記録大概不夠準確,但我還是願意與你分享一下,這種閲讀中所得到的快活。

總有一些人,難以掙脫自己的責任心,所以他們看起來無所事事,實際上卻時刻都沒有放鬆過。

站在某個人的葬禮中,發言人似乎只是言不及義,敷衍了事地讀完那篇悼詞。

來悼念的人不多不少,但那些花圈什麽的,卻擺滿了一間屋子。

能夠悲傷的,不會在此時悲傷;而那些不悲傷的人,往往是為了一種習慣,他們既無悼念的心情,也沒有悼念的理由。但就是這樣,無論為了什麽而來,他們都要聽完這篇悼詞,然後三鞠躬默哀,再四散而出。

這就是一種命運的結局。

還有一些人則更加悽慘。他們無聲無息,近乎一隻流浪貓狗那般,彷佛被車撞死在一個晚上,然後清晨發現,再之後,就一些如常了。沒有人知道那趴伏在道上,被碾過撞死的屍體,去了哪兒。這個世界失去了什麽,和它曾經得到了什麽一樣,并沒有人會注意。或是如此:會注意的人已然不在。

按照我的理解,若是毛姆在世,他所能期待的那種傳記,只是他自己寫的那本而已。

但作為一個名人,還是有那麽神秘,讓人感興趣的名人。他只能接受身後的世界,將會對他的一生刨根問底,翻檢出無數他所不願意留存的細節。一些事已經不算什麽了,但另一些事,則困擾着他的一生。我也不願意重複它們,即使我不那麽喜歡毛姆這個人,但也同樣感到一種命運本身的哀痛。

這個世界,不能給每一個人,童話般的夢。所以有人幸福,就有人不幸福,而大多數人,都默默無聞,塵埃一般離開。

所以,那些宣傳鼓動,往往會讓一個渺小的人,得到安慰。

當一個人放棄了思考,也就意味着他自己的消融,他不再是一個卑微而獨立的人,而是成為某架機器的分子,成為騎士團那樣的團體。於是,一根巨人的鼻毛,也可以宣傳自己的偉大,或是相信和迷戀着這種偉大。並相信,鼻毛也同樣關係到巨人的安危。

這樣的死是有意義的。因為鼻毛掉落,還是遮擋灰塵,都是在讓一個巨人變得更好。

比喻總是會讓人感到自身的荒謬,因為任何比喻都是不倫不類的。但就像一道光穿過夜空,你看到了什麽,還是看不到什麽,都改變不了,我們曾經看到了一種不同的可能。

這也是為什麽,我們會期待有一種力量,可以替我們承擔苦痛,并最終引我們進入一種神秘的境界。

我們迷戀快樂,因此拒絶悲傷,但無論快樂還是悲傷,最後都在教會我們如何成長。

《列子》曾經寫過,一個老人,百事無成,垂垂老矣,卻依然那麽天真快活。

弟子問他:為什麽你能這樣快樂,難道你不是將要死去,難道你不是一事無成,難道你不是什麽都沒有?

老人的回答是一種哲學。

我深深知道,這世界並不會有這樣一位老者,能如此說。

《列子》的一個夢,便是如此。他說,看待我們自己的生活,仿彿有另一種判斷。一事無成,不是正讓我可以遠離爭鬥疲累,平安到老?垂垂老矣,不是正讓我可以得到休息,得到閒暇;將要死去,為何要如此悲哀,我們死在這裏,或許就將生在那裏。我們的生活,未嘗不是一個夢,而死去,便是另一人的夢醒。

在順其自然的聲音里,列子已然不再願意聽從那些追逐的喧囂,他寧肯為自己編織一個夢。在這個夢裏,他消解了很多苦厄,也讓夢裏夢外的自己,成為一種釋然的解脫。

爭執的人,總能找到爭執的理由。

快活的人,也盡可以留給自己快活的城堡。

我們都很可惜毛姆沒能成功,但那次求婚的失敗,或許並不意味着什麽,因為他自己所設想的一切可能,恰恰就是他曾經描述過的枷鎖。

「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生前有限杯。」說這樣話的人,往往是進入不了這樣的境界。正如苦痛的人,說盡苦痛,卻變得更加平靜,乃至於癲狂。而寬慰自己,還是寬慰他人,不過是讓自己平添許多無謂的情感,卻只能等待他人去慢慢生長,接受自己該得的命運。

我們的寬慰,無非只是給出一種可能。就像那熊熊燃燒的大火,我們所做的任何努力,都不是抽取柴薪。但在生命裏,既然有過相逢,自然也就不自量力,願意給這火的熄滅,添一分可能。

佛可以生生世世,更受來身,誓必滅之。

我卻唯有一生一世。

這未嘗不是一種必然,需要一場自己與自己的和解,在此刻或下一刻,得到某種寬慰。

讓我用一句話結束,這是引用:

Now he belongs to the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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