窿窿罅罅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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窿窿罅罅:粵拼 lung1lung1laa3laa3 |香港人。覺得自介很難。

七日自由寫1|雪糕車駛進

矮小屋子一排,雪糕車駛進,填滿這街道,也隨著倉卒離開的我,駛到我必須回去的地方,駛進我的回憶

馬特市自由寫 七日書 第一日

寫一個一直存在於你心底的地方,可以是城市、家鄉,異地、去旅行發現到的地方、或者小至一條街道。(你可以使用代號書寫,例如是 A城、B國、C街),輪轉的車站、思考過生命的公園、回去的小路、在地的人、讓你有存在感之處,是什麼讓你一直把這個地方放在心底?

這個小區的屋子都很矮小。形狀也有點奇怪,驟眼看有點像童話故事書看到的城堡,第二層像六角形切成一半,窗門分別朝向三個方向。可是沒有城堡的堂皇,像小人國,像模型。因為一整列的屋子盡都只有兩層,齊齊整整的。顏色又有點浮誇,二樓或是啡色磚瓦,地下一層卻可以髹上鮮綠色的油漆。連樹都有點矮小。在那窄窄的馬路,樹好像只要努力一點就會觸碰到對面街,碰到對面另一排矮屋子。

屋子打開門,要下幾級樓梯才到街邊。由門到梯級之間,是一個小陽台?我不知道那該叫做什麼。那不是露台,又不是騎樓,不是架在半空,而且又有瓦遮頭。他們說那是porch。放一張大椅子,大家就可以坐在自己的家門外,但又舒適地在半家半街的空間,面見其他鄰居。放一張鞦韆椅子就更悠閒了。如果是在香港,像這樣的室外有風景又不用曝曬的地方,一定是在咖啡廳用來給人打咭的。

但是這個porch嘛,是讓人留在安舒區,都不會與其他人隔絕的。這裡每間屋子都是緊緊相連的,每間屋子的porch就只隔著那麼矮矮的「籬笆」,高不過腰,要跳過去不難。於是我見過一對鄰居,各自在自己的porch,站著,就能擁抱對方。下半身仍在自己家的範圍,上半身已探向鄰家。

這也是食雪糕的地方。這個城市是世上首處發明雪糕車的。雪糕車會遠遠地傳來音樂,不是藍色多瑙河,而是一首比較佻皮的,有完整一句旋律叮叮咚咚,輕快的,來幾下肯定的尾音。我們聽到音樂就衝出去在porch等候,等到雪糕車駛進窄窄的馬路,好像將兩邊屋子的空隙完全填滿了。還是我們要跑出去追車呢?雪糕車常停在家門外嗎?忘記了。但我們買了雪糕,就會在porch一起吃。

跟朋友談著,才發現香港的雪糕車也是從這裡來的。當我突然要剎停在這裡暫居的計劃返港,我只能靠雪糕車串連兩邊的記憶。初初住到這裡時,我們這群人想要過瘋狂的、不一樣的生活,因此我們一星期裡只有一天可以用電子產品。我們吃雪糕,在街邊遇到的石隙小草,屋外絢爛的塗鴉,屋子的不同色彩,很多點滴東西,我都忍住沒有拍照,只用心記住,直到趕著要飛走前的幾日,我才開始拿相機,瘋狂的拍照。很難得沒有馬上讓電話鏡頭隨意捕捉到的生活,在這些奇異小屋,那麼短短的兩週,顯得更像是夢境。那些隱隱約約的混合著珍惜、訝異、驚嘆、惋惜、新奇、快樂、期待,無以名狀的感受,凝在我拍下那條街道的相片,每次懷緬總是因著美麗而更感失落,因失落又感恩,就像小男孩難得一晚與雪人飛越天空walking in the air 發現新世界,最後還是要融化。香港版就是,麥兜難得與屎撈人玩,但屎撈人還是要被沖廁在屎渠融化。總會試著夢想,有天會回去,讓回憶再次擦拭去霧氣而回復光芒。不然有時會不敢記憶起。雪糕也會融化,像雪人,像屎撈人。


寫完才去找相片,核對了自己寫的東西,記憶果然有點誤差的。

努力的樹真的可以填滿整條街道,屋比樹矮很多。但還有很多不努力的矮樹,像上幅相片遠處那棵。
遠方看到那輛是雪糕車。我還找到有鈴聲的短片,不過放上來不太方便,可惜
沒錯,雪糕車真有駛進街道的,在家門走幾步就能買了
其中一種我最愛留意的窿窿罅罅
不知能否看懂我畫的。我和一個粉紅色頭髮朋友在街上走著,在對面街porch的人會大叫過來,只為稱讚我們漂亮。感覺全然是友善自然,不是catcalling。
當時第一次目睹那擁抱,就畫下來了。
回香港再遇雪糕車


後記: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嚴格遵守自由寫作的規定,感覺如何?我真的沒有從頭修改,甚至連寫完一句後,想馬上回頭刪掉改掉一兩字,也只允許自己幾次。這種感覺挺有趣的,因為無法回頭增補的,就擠到了下一段生出新的句子。還是感覺有點不安,不喜歡某些句子。但這樣隨心寫了就罷,又真有解脫的感覺。期待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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