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後山的那些事-9

「來整理吧。」來福不知道從哪裡找來打掃的工具，伊魯也拿出小刀，開始把各種爬藤割斷，奇怪，他們什麼時候默契變這麼好了？

「那我來收這些吧？」緯邦撿起地上被伊魯割斷的枝葉，「丟到外面嗎？」

「啊，放到後院的篷子下吧。」來福打開小屋的後門，緯邦這時才發現有後門，啊，可能是有點累了，居然沒發現。

走出後門，緯邦看到一棵高大的樹木，陽光從枝葉之間穿透下來，灑在小屋的後院，這景象讓緯邦一時看呆了。這種神聖莊嚴又透露古老氣息的場景，和他內心一直偷偷幻想，如果他是漫畫中的英雄，在旅程中一定會經過的密境景象重疊。為什麼來福主人的秘密小屋各方面都和自己心中的想像契合呢？

一時之間，緯邦興起了一輩子就待在這邊也不錯的想法。

望著大樹發呆一陣子後，緯邦在後院一角看到來福說的篷子，裡面整齊地堆滿整理好的木柴，讓人覺得來福的主人真是個細心的人。

緯邦將抱滿懷的樹枝放到篷子下，回到屋內，發現來福跟伊魯已經把小屋弄得很乾淨了。也太快！雖然早就知道伊魯是個動作快的人，但也太誇張了！難道剛才自己發呆太久，還是其實來福也很擅長打掃呢？

「你看，我們還從櫃子裡找到這些。」來福抱著一疊棉被，鋪在木板床上，那床被他整理得看起來好軟好舒服。

「緯邦，你累了嗎？」伊魯靠過來，仰頭望著他，「要不要休息一下？」

＊

感染了伊魯緊張的情緒，來福也不講話了，兩人仔細地沿著來時路回去，特別注意地上的坑坑洞洞，想看有沒有個人卡在裡面。

剛才走的時候聽著來福以前的故事，雖然沈重，但畢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伊魯一點都不覺得這條路有多難走。但現在加上的擔憂緯邦的情緒，又或者是因為他們很仔細地搜索，他突然有種路變難走、又變好長的感覺。

不過再難走的路終究有結束的時候，來福推開樹叢，破敗的小屋出現在伊魯的眼前。

「到家了。」

「緯邦⋯⋯」回到原點，還是沒有找到緯邦，伊魯心中寒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怎麼辦，要去找老師嗎？今天學校上半天，這個時間可能還有老師在辦公室裡，還是要去找緯邦的爸爸媽媽？但是伊魯不太敢去找他們。他們人很好，但很容易小事放大又丟三落四的，感覺他們會馬上出動整個家族出來找緯邦，可能緯邦找到了，但換其他人失蹤。

「伊魯！」就在伊魯煩惱的時候，他聽到了緯邦的聲音，奇怪，最近怎麼常常覺得他的聲音是天籟？

緯邦從破敗小屋的陰影中走出來，往伊魯跟來福靠近。

「緯邦？」心中冰冷的感覺瞬間消失，伊魯鬆了一口氣，「你怎麼還在這裡，我們剛才不是一起往裡面走嗎？」

「啊、就、肚子突然有點痛哈哈，所以回來回應大自然的呼喚囉⋯⋯」緯邦搔了搔頭，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真是的，你下次要這樣先跟我們說好嗎？你知道我跟來福有多擔心嗎？」奇怪，難道是三明治裡的美乃滋？伊魯聽說有些人吃了放到中午的三明治會拉肚子，但緯邦剛才有吃嗎？

「好啦好啦，有點急嘛！下次會跟你們說的。」

「伊魯不要過去！」看到伊魯要往小屋方向走，來福突然出聲，「他不是緯邦。」

「咦？」聽到來福的喊聲，伊魯先是停下腳步，接著開始意識到來福說的話，「他不是緯邦？」

「怎麼了，來福，我是緯邦啊。」緯邦露出笑容，往他們靠近。

「味道不一樣，你身上不是緯邦的味道。」來福抓住伊魯的袖子，把他往回拉。

聽到來福的話，「緯邦」的笑容消失了，露出了很不適合那張臉的猙獰表情，「吱！臭小狗！你不要干擾我！」邊發出咒罵，牠的身形漸漸改變，高大的身材變得矮小、頭髮變稀疏、臉從緯邦的長相變成了有點像猴子的樣貌，眼睛還是紅通通的，那個怪物露出尖牙，對著來福怒吼。

正面看到怪物變化的過程，伊魯的耳朵開始瘋狂尖叫，嘴唇跟手腳都越來越麻，視線又開始紫紫白白的⋯⋯伊魯對自己這個樣子有印象，昨天才發生過一次。

「伊魯！」來福的喊聲聽起來好遙遠，伊魯用盡自己的力氣抓著來福，他感覺頭好重、分不出來哪邊是上哪邊是下，不行、不能在這時候暈倒！緯邦還沒找到，那個怪物變成緯邦的樣子，代表緯邦可能被他抓走了，要救緯邦、要幫忙⋯⋯

在他專注維持自己清醒的時候，來福好像說了什麼，他聽不清楚，但是可以感覺到來福拉著他坐下來，雖然在這時候很不想這麼弱，但屁股貼著土地讓他明顯覺得心裡舒服很多，不用擔心找不到上下的感覺真的很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嘴唇開始冰冰的，他慢慢恢復知覺，看東西仍然有很多影子，但隱約看到來福擋在他前面，面對那隻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