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清華五偽簡《封許之命》以天干命假名『丁』及誤繫於成王時事

談清華五偽簡《封許之命》以天干命假名『丁』及誤繫於成王時事

在《尚書》裡有一篇《文侯之命》講到東周初年平王封晉文侯的冊命之文。被本世紀初造偽清華簡的學者專家的親信門生弟子取來當樣范，而讓一個呂丁受封為許，而開啓許國的偽造的所謂的偽簡《封許之命》，收於清華簡的第五冊出版品內。

按，其實，這批造偽者是造偽《上博簡》及《清華簡》的同一批人。故其造偽模式也自《上博簡》而沿襲至《清華簡》。例如，吾人於〈上博七偽簡《君人者何必安哉》偽主角『范戊』假名的來歷〉一文裡曾指出，上博七裡就有篇《君人者何必安哉》，其中的主角名叫『范戊』，又叫『范申』，其實其范本取自楚國范無宇（申無宇）之子范亥（申亥），而忽悠一個以地支『亥』聯想到『申』及『戊』，訂其想像中的主角之名為『范戊』及『范申』，其實都是從地支裡去瞎拼湊的。因為，以造偽者的邏輯，偽造古人名最好有當日人的名字為樣，如此較不易穿幫，故而既然當時人有以地支『亥』為名的，那麼取個『戊』『申』之類的，也不會有人懷疑，即使有人懷疑，可取『范亥』為證。而此偽造上博簡的《君人者何必安哉》的文本寫手，於偽造清華五的《封許之命》時，也使用這套邏輯，因為，有關許國受封，於史料裡實缺乏有關受封此人之名字。若隨便取，風險太大了，不如還是從天干地支下手，在上博簡裡已經取用了地支裡的『申』『戊』及已有『亥』於『范亥』之真實人物所用了，那麼，天干的『丁』不如就做為此偽造西周初年封許國的冊命的《封許之命》裡的主角身上，讓他名『丁』吧，於是在此清華簡五的《封許之命》裡，出現了周王的命辭裡的『則惟汝呂丁』『亦惟汝呂丁』及『王曰：於呼，丁』的許國的受封者名叫『丁』的由來即是如此來的。

不過，在《逸周書‧世俘解》裡有武王滅商之後，又派『呂他命伐越戲方』，不過此偽文寫手，並未注意及此，不然，若他取名取成『呂他』更有說服力，以『他』為名。或根本上，受封於許的正是『呂他』而不是什麼查無此人的偽文裡的『呂丁』。至於這個封於許的，則是有史料可參，如許慎《說文·敘》：『呂叔作藩，俾侯於許。』而他在書內又講『許』國是『炎帝太嶽之胤，甫侯所封，在潁川』。在西晉杜預注《左傳》時，也指出『許，姜姓，與齊同祖，堯四嶽伯夷之後也。周武王封其苗裔文叔于許』，即封於許是在武王時，而且封的那個許國之君乃文叔，亦是《漢書‧地理志》裡之注之『大叔』其人。則此許國的開國君主，應乃姓姜，被封為呂，而之後以國為姓。『叔』指的是其輩份，應小於齊國之祖的姜尚。但無論如何，都自見清華五偽簡《封許之命》裡的『呂丁』的『丁』係沒有來歷的自由編而已。

偽名字訂好了，偽文寫作自不成問題，又是仿金文語氣，但也不小心用了東周春秋時代的一些辭，如『虔恤王家』、『大路』等。而且依史料來看，許國乃男國，此《左傳》提及許國國君，皆稱以『許男』，即以《尚書‧康王之誥》中的『庶邦侯、甸、男、衛……乃命建侯樹屏，在我後之人』來看，『男』之爵位也在『侯』『甸』之後，則何以清華偽簡五的《封許之命》裡，偽呂丁此人受封為男爵此一小爵，也獲得一如像是姬姓諸侯受封時相當的賞賜，此乃因為此造偽者沒有注意及此，而抄《左傳》之屬的內容，只有少了受封殷商之族及兵器。推斷造偽者的心思，是認為呂非姬姓，周王不必賞以殷族代管，呂丁自有軍，不必賞以兵器。

此外，此偽簡《封許之命》裡有關成王封呂丁，若查史料，是周武王所封，《左傳》隱公十一年《正義》引杜預的話說，許國『堯四岳伯夷之後也，周武王封其苗裔文叔于許。』依杜預依其當日所見，而後世已亡的史料裡，明明許國是武王所封，和成王無關。則《封許之命》內容裡如下一大段文字若如此看來，全是虛構的：

『武王司明刑，厘厥猷，祗事上帝，桓桓丕敬，嚴將天命。亦惟汝呂丁，扞輔武王，攼敦殷受，咸成商邑。……，命汝侯于許。汝惟臧耆爾猷，虔恤王家，簡乂四方不𢦚，以勤餘一人。』

因為，此偽文以成王之口，講呂丁於武王時『扞輔武王，攼敦殷受，咸成商邑』，到了成王『命汝侯于許。汝惟臧耆爾猷，虔恤王家，簡乂四方不𢦚，以勤餘一人』，全成了不存在的未來式了。也就是，以上之內容全都應改成武王發自言『扞輔予發，攼敦殷受，咸成商邑』『命汝侯于許。汝惟臧耆爾猷，虔恤王家，簡乂四方不𢦚，以勤餘一人』等了。（劉有恒，2020,1,7於台北）

————————————————————————————————

附錄：清華五偽簡之偽古文《封許之命》今文如下：

『……越在天下，故天勸之亡斁，尚振厥德，膺受大命，駿尹四方。則惟汝呂丁，肇牽文王，毖光厥烈。

武王司明刑，厘厥猷，祗事上帝，桓桓丕敬，嚴將天命。亦惟汝呂丁，扞輔武王，攼敦殷受，咸成商邑。

……，命汝侯于許。汝惟臧耆爾猷，虔恤王家，簡乂四方不𢦚，以勤餘一人。

錫汝蒼珪、秬鬯一卣。路車、璁衡、玉軫、鸞鈴、素旂，朱𨊻䡇。馬四匹，攸勒、氍氈、羅纓、鉤膺、豹弁、匿。

贈爾薦彝、盞□、燧珧，龍𩰳、璉、鑵、鉦、㠻、勺、盤、鑒、鎣、𠁁、舟、禁、鼎、簋、觥、䤾。恪！

王曰：“於呼，丁，戒哉！余既監于殷之不若，稚童茲憂，靡念非常，汝亦惟就章爾慮，祗敬爾猷，以永厚周邦，勿廢朕命，經嗣世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