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國輝
譚國輝

藍天白雲黃太陽 http://www.kohwaiyoung.com

行动党潇洒走一回 02

回想1986年,我刚结婚,而景气还没有恢复过来。我想赚些外快,向行动党批了些《火箭报》来卖。

《火箭报》早期只有英文版,不定期出版,定价四毛,由党员上街贩卖,或拿个桶让民众认捐换报纸。报章偏重内容,并不怎么重视设计排版。1986年,《火箭报》改革,换上一批槟城资深的编辑团队,编排上有了改善。我开始卖党报时,报纸已固定一两个月出版一次,价钱也起到八毛。我拿了五千份,跟一个印度拍档纳登合作卖。报纸批发价是四毛八,现金交易,说好盈亏自负,卖不完不能退。

每天一下班,我就出去卖报纸。我很勤快,一半为党,一半为那三毛钱。天知道我穷得不得了,有时连午餐也不吃,就一身上班服,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店,一间一间卖过去,常有人给一块不用找,一天下来,竟也赚到几十块。

我的报份很快增加到一万份。我需要扩充我的团队。我叫来阿杨,他又召了他的女朋友、他的姐妹、他的亲朋戚友。然后,我的姐妹、老婆、干女儿一家也加入。没有卖报的日子,阿杨就载着我去拜访各个支部的主席,把报纸批给他们。我的卖报团队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高峰时期有三百多个人!

《火箭报》内容向来大胆激烈,主流报章又没什么东西看,因此在孟沙(Bangsar)、SS2这些知识分子出没的地方销量不错,不过最好卖的地区是14区再也商场一带,那里一天销量可高达五百份!而你永远猜度不到,到底什么人会掏钱买一份反对党的报纸——我曾走进棺材店卖报,甚至卖过给马华党员。

当报份突破两万时,我的想法格局变大了。街头卖报让我了解到报纸的传播责任,以及对社会的影响。一个充满热血的理想渐渐在我脑海成形:我希望作为行动党喉舌的《火箭报》可以做得更好,我希望更多群众可以接触到主流媒体以外的讯息。我想拿下《火箭报》的代理权,再行革新。

我去跟总部谈,对方听到报份数字,吓一跳:“这么多!我们这么多年都没卖过这个数目呢!”但他们没有答应我。

我不死心,回家做了一份建议书,说明为何要私营化、如何私营化、如何回馈金钱给行动党。我把计划书影印了很多份,一有空就去总部派。整整大半年,我在那些大人物后面跟进跟出,试图说服他们。终于有一次,有个北部的国会议员跟我说:“你再做一份好一点的建议书给我们吧!”

我跟阿杨分工合作,做了第二版。这次更加大刀阔斧,除了建议将报纸从黑白改去彩色、从十六版增加到二十四版,我们还过度乐观地想加插广告,根本没想到谁会在一份反对党的党报上卖产品。

计划书交上去后,一直没有下文。我闷闷不乐。那是1987年,女儿刚出世不久,而我的事业在广告社和报纸代理之间,蜡烛两头烧,却两头不到岸,我很担心养不起孩子。但我是生存主义者,坐着等死不是我的作风。

我偷偷下了一个决心——去英国跳飞机。

80年代,出国跳飞机打工是很平常的。国人主要是去英国,因为英国殖民过马来西亚,语言通,入境打工也还不那么严谨,我怡保很多亲戚都一个拖一个赚英磅去了,虽然我一直搞不清楚他们在那里做什么。这些人张扬地衣锦还乡,对自己在外国如何谋生却显得过于隐晦。我试过问某邻居:“你去那里做什么?”对方给我的答案是:“念书!”读了那么多年,却始终没看他念了什么学位回来。

不管怎样,他们的风光返乡刺激了我。我也要去欧洲闯一闯,打杂也好,洗碗也罢。我将计划告诉阿杨,顺便宣布:“我们拆伙吧!”

其实,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口头或书面承诺的合作关系,只是自相识以后,他便跟着我做事。我偶尔会请他做广告案子,后来我被人欠了一屁股债,他的工资,不是拖,就是欠。等到他发现我的公司由六个员工一路少到三个时,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他来找我,没有翻桌,只说了句:“你不用给我工资,只要别叫我拿钱出来就好了。”我后来发现,“不从口袋里掏钱”是他的底线,也是他做人的原则。

或许是穷怕了。

待續

Vice Chairman (Bukit Tasing Branch-1989)
With YAB Mr. Lim Kit Siang, 7 term Member of Parliament and Democratic Action Party leader. Oct 2017
With YB Cliff Tan Kok Wai (Right), MP of Cheras.
DAP The Rocket newspa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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