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芸
葛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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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亞洲,東方快車的那些年——《午夜的佩拉皇宮:近代伊斯坦堡的誕生》

到了戰後,佩拉皇宮的經營權易主,見證了更多的社會變遷,各個議題爭相鳴聲,她經歷繁華,嘗過冷落,或許風華不再正勝,但她仍留有餘韻,未來還會繼續在伊斯坦堡,在土耳其人的共同記憶中繼續創造新的篇章。

世界的首都

這座城市光是名字就能展現出其所身兼不同的文化風貌:伊斯坦堡(Istanbul),或是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在不到一百年前,這座城市同時使用著兩個名字。端看選擇哪個稱呼,便能窺見使用者背後的文化認同及出身。

伊斯坦堡從古至今便因其地理位置而獨特,跨越歐、亞兩洲,基督教與穆斯林文化在此碰撞,拜占庭帝國與鄂圖曼帝國的光輝遺緒,造就其獨領風騷,無可取代的地位。宗教、歷史、民族,還有文化,光是提到伊斯坦堡就能夠蔓生出無盡的想像。阿嘉莎.克莉絲蒂的《東方快車謀殺案》,電影《香料共和國》,艾哈邁德・哈美迪・坦波納的小說《寧靜的心》,另外當然提到伊斯坦堡就不能遺落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奧罕.帕慕克——他的生平與書寫大部分都離不開這座城市。

本書所描寫的並不僅僅是佩拉皇宮這家飯店,更是一段「城市的記憶」。書中內容聚焦於在兩次世界大戰的戰間期從舊帝國時代,轉變成現代化共和國的那段時光。在那段時光裡有人離開,有人落腳,從異鄉而來的難民、移民,以及流亡者,他們以佩拉皇宮為據點,飯店是一個象徵,它凝聚起跨越兩個世界的共同記憶。

浴火重生、鐵道的興起

來到十九世紀晚期的鄂圖曼帝國已經呈現衰頹之勢,伊斯坦堡因其處於地震帶活躍之處,當局為了防止震災死傷擴大,下令以木造建築取代石造建築,這樣的措施卻衍伸出另一項令人頭疼的公安問題:火災。一盞傾覆的油燈,很可能就讓整個社區付之一炬。祝融之災帶來毀滅,卻也替擁擠的市區開闢了新的空間,帶來新的發展。投資客看見了機會,鐵道開始覆蓋於伊斯坦堡的土地上。​鐵道​讓交通更加方便,​新的商機應運而生​,觀光與商業活動促成了飯店的興起——這便是佩拉皇宮的身世。佩拉皇宮所在的佩拉區,周圍是各國的領事館,也意味著君士坦丁堡逐步併入了西方世界。

當鐵道開始在伊斯坦堡運行,意味著來自西方的勢力逐漸佔據老舊的帝國心臟,就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蘇丹的時代隨同戰敗國結束,伊斯坦堡被協約國勢力劃分。凱末爾在這段時期入住佩拉皇宮,伊斯坦堡的變化令他吃驚。協約國之間的內部紛爭,以及與地下組織顛覆團體的交涉,促使其步步走向土耳其共和國國父的道路。

帝國滅亡、移民與流亡者

舊時代的帝國伴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而滅亡,除了鄂圖曼帝國,還有俄羅斯帝國,有一批帝國落難者選擇落腳於伊斯坦堡,這些流落異鄉之人的背景各異,他們有人來自高加索,有人來自克里米亞;有人是哥薩克騎兵,有人是白軍,貴族、家庭教師⋯⋯。這些人組成不同的團體,每日上演著經營與衝突的戲碼。

來自美國的牧師惠特摩是佩拉皇宮其中的住客,他後來擔任俄羅斯流亡青年教育委員會的主任,大多接受惠特摩幫助的俄羅斯難民多少期盼著日後能回到祖國。​但這種期盼隨著現實而​意識到可行性越來越低,尤其在布爾什維克掌權之後,他們開始轉變想法,或許這些人可以變成他鄉的「第一代」。於是這些舊俄時代的流亡者,成了伊斯坦堡的「昔人」(byvshie)。

爵士樂聲揚起、邁向現代化

歷經風風雨雨,可以眺望金角彎的佩拉皇宮傳來悠揚的爵士樂聲,附近街上林立酒吧及俱樂部,還有數不盡的劇場及音樂表演餐廳,開啟本地新娛樂模式。來自歐洲的經營者提供了人們縱情享樂的場所,聲色場所也帶來了陰暗的一面:毒品與色情交易。進而又帶起另一種行業興起:治療性病的診所。

共和國成立後,新的規則建立,伊斯坦堡每天都有快速的變化。在凱末爾的領導下,世俗化成了土耳其共和國的傳統,「土耳其人」這個概念被賦予了新的意義,在帝國時代具有貶損意義的名詞,轉換為一個身份認同。一個民族被建構了起來,土耳其人是土耳其的共同體。

土耳其是個現代國家,伊斯坦堡則是走進現代的古老城市。可以看見諸如婦女權利納入法律,走向貫徹平等的方向,女性的角色雖仍就被賦予刻板印象,但仍能看得出穆斯林婦女們一步一步地揭開面紗,面向公眾,參與社會。不過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第二次世界大戰,局勢更加詭譎與複雜。

戰爭再臨、間諜密佈

時序來到四〇年代,佩拉皇宮又一次見證歷史:在戈培爾從飯店退房五個月後,第二次世界大戰揭開序幕。伊斯坦堡因其地理位置而與參戰國有著說不清的利益糾葛,佩拉區佈滿外國人口,有不少人是搜集情報的特務。

從任何高級飯店隨便丟石頭到窗外,幾乎百分百會砸中特務

伊斯坦堡成為諜報戰場,佩拉皇宮在一九四一年三月發生爆炸案,即使變成斷垣殘壁、煙塵粉霧,也沒讓飯店倒下,在此之前,飯店本即因老舊而生意下滑,但隨著二戰爆發,納粹迫害猶太人日漸劇烈,佩拉皇宮又住進一名特別的住客:巴爾拉斯,飯店的命運又隨之轉折。他將佩拉皇宮變成一個電報站,進行猶太人的救援行動。

到了戰後,佩拉皇宮的經營權易主,見證了更多的社會變遷,各個議題爭相鳴聲,她經歷繁華,嘗過冷落,或許風華不再正勝,但她仍留有餘韻,未來還會繼續在伊斯坦堡,在土耳其人的共同記憶中繼續創造新的篇章。

結語

作者選擇以佩拉皇宮作為寫作的中心點有其意義,飯店的建成不僅象徵一個從舊時代來到新時代的轉折,也將眾時代的縮影給凝聚起來。雖然作者認為人在時代中只是看守者的地位,但在字裡行間爬梳,人並不僅僅是看守,也是創造者,他們在爭執、衝突、融合等等各種有意識或無意識的活動中,慢慢形塑出城市的風貌,決定該讓伊斯坦堡成為何樣的城市。就算托洛斯基、戈培爾,還是惠特摩,或是巴爾拉斯這些過客,但他們的行為也影響了此處的居民,替城市持續灌注新的活水,伊斯坦堡不斷地接納新的事物,這也是她仍然有著鮮活生命力而仍未衰頹的緣故。


其他出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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