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初一感怀

大年初一，早上起来吃了几个汤圆，胃中觉得堵，出门散步消食，不知不觉生发出许多的感慨！人生短暂，一晃眼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它的暮年时刻，不由想起曾经的欢乐时光。记得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有两样特别有吸引力，一是压岁钱，每年的初一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手伸向枕头底下，那时候的眼界比较可怜，今天看来的一点点钱都会让人大喜过望。虽然经常钱只是过一下手，很快被母亲拿去替我“保管”，但心理上依然觉得那是我的压岁钱。二是走亲戚获得的糖果零食，那时候特别向往去姑妈家，每次去都可以获得一大把的糖果零食，姑妈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可能跟我是男孩有关系吧（姑妈家清一色女孩👧），中国人的重男轻女源远流长……后来慢慢长大进入少年时代，对过年的期盼也就淡了，一者文革来临，破四旧立四新，压岁钱无疑属于旧风俗，父母们也借机省下来一笔“银子”。再说少年时代疯玩野玩成了人生的主旋律，压岁钱这种小儿科不计较了，确实需要用钱，只要合理，母亲也会给。记得一次去福州路上海著名的旧书店“上海书店”，看到一本《辞源》，应该是一套四册，但书店仅仅只有第一册，四元钱（那年头书籍奇缺，不是现在可以想象的缺）。回家跟妈妈说想买这本书，她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给钱。现在想想，当时一个少年的我并没有具备资格需要这样的书，时代氛围对读书也是极为排斥，何况仅仅只是一册，并不成套。妈妈当年想必也算是对我读书意愿的一种鼓励吧，母爱的表达方式有各种的不同（写到此处不免泪水涌出眼眶）。几十年来，数次搬家，不断清理书籍，最近一次清理，几乎把家中所有不可能读的书一清而光，包括后来买的成套的辞源辞海都送给了捡垃圾的人，这本旧辞源我一直珍藏着，也算是留住往日时光的记忆和对母亲的一份怀念。

走在清洁干净的路上，行人稀少，偶尔一两位清洁工人在打扫，整个街景面貌让人觉得愉悦舒适。你不得不承认，这几十年来，上海的市容市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大超出我的想象和预期。大学毕业时，分在外滩的一座大楼顶层工作，中山东一路27号，原来是英资怡和洋行的大楼。那时候每天中午都要去往同一条路的12号上海市政府（原汇丰银行大楼）大楼职工食堂吃午饭，一路上的那个肮脏和乱象，以及马路对面黄浦江边的凌乱不堪，没有丝毫的美感，无法让当年的我心生喜欢。最近几年，时不时有外地的朋友来沪，充当导游陪玩，走过外滩，不由心生豪迈之感，几乎每一次都要告诉朋友：我以前就在这里上班，巴拉巴拉……

人至老境，最关心的早已不是什么鹏程万里。昨晚年三十与老友语音聊天，说起一些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离世，竟然发现很多“人生不测”其实离我们很近。据朋友说央视当年创办“东方时空”栏目的五个人，三个已经离世，其中一个叫“孙玉胜”的，总算还活着，日前看到新闻说去凤凰卫视做总经理了。还有一位同龄人，曾经是上海团市委的委员、培养对象，不知何故八十年代去了澳洲。去年九月，她一个弯腰，发现腹部剧痛，医院确诊胰腺癌，医生给了六个月的预后。最后时刻，她决定返回上海。明着说是回来找中医，我看其实是不想死在她认为的“异国他乡”、魂归故里而已。一周前这一位悄然离去……吾辈活着活着竟然生死成了话题，想想也是悲催，太没出息了！

其实嘛，如果一个人能够经常念及生死也不算坏事。最怕的是那种对生死毫无感受、不顾死活的人。这种人非常可怕，也非常可恶，政界居多。你看俄罗斯那个普京就是这么一个不识生死的东西，还有同文同种的白俄罗斯卢卡申科也算。他们这种人实在是属于失去人类灵性之流。昨晚跟朋友聊天的时候也谈到这些，我说我很想看到这些人的最后归属，看他们最后怎么收场？老邓这个人，现在也是众说纷纭，不能一句话下判断。但无论如何，也不管是出于何种动机，中国现代的政治人物任期制雏形是在他手里搭建的，功不可没。老邓可能算是想明白了的那种人。记得二十年前我对那时候的江头深恶痛绝，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一者因为他是吃最大的人血馒头上去的，二是此人的“闷声发大财”论调，直接领着一大帮官员“名正言顺”地大肆贪腐、为害社会、人心……今天的局面正是他直接间接造成的。那时候看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极其反感，心里起码骂了他一万次。但是因为任期制，他总有下台的一天，所以就还有期盼。虽然跟着上去的胡也不怎么样，颇似一丘之貉，但毕竟还是出了一口恶气。一个社会一个国家，不管处于何种体制何种时期，时间久了都会形成一定的社会怨气，需要定时清除，降低社会运转的风险。西方国家这方面就比较聪明智慧，通过定期的选举和轮流执政，有效地让社会怨气得以宣泄，给民众某种期盼。虽然可能因为种种原因，社会面貌仍旧一如既往，矛盾并没有得到化解，但是“泄洪”就是“防洪”，社会心理得到了某种修补，才能有所谓长治久安。现在的这一位在我看来就比较愚蠢，跟普京卢卡申科一样缺乏“人类灵性”。或许是因为所谓反腐得罪人有生之年怕遭到报复。但一个人既然投身政界，就应该与常人不同，所谓“失身事小，失节事大”，怕死不当某某党员不能仅仅挂在嘴上，政客们没有这点节操是得不到好名声的，无论是哪个党的人。

中国人的蠢事蠢话多了去了。有一句话叫“反腐永远在路上”。不知道其他朋友怎么看这句话，我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怎么就不看到西方国家老是说这种蠢话呢？它们国家也有贪腐啊。一个贪腐永远在路上的国家，肯定是它的制度层面出了大问题，不是可以靠装模作样的所谓“反腐”能够解决的。那种“反腐”说白了就是谋取政治私利的一种手段，终身制就是它的“私利”。不信朋友们可以走着瞧。这几天还有一句话让人发噱。中国和中东欧地区国家开了一个会，所谓十七加一，这个数字很清楚明白，一望而知。然而到了不知是谁的嘴里，变成一句：十七加一大于十八。我想任何一个接受正常教育长大的人都不会这样去计数，一加一不可能等于三，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逻辑。中国人尤其可悲的是它的领导人，就可以如此不讲基本逻辑地给你胡乱说数。我前几天发过一篇微信群发言的文字，里面讲到中国之所以不可能自发产生现代文明，其中一个关键因素就是中国人没有形式逻辑这个“祖宗财富”。没有想到的是，到了今天二十一世纪，中国人一样可以罔顾最基本的形式逻辑，投机取巧成了普遍的国民思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成为现代文明国家呢？你别看西方人甚至其他第三世界国家的人看上去“笨”、不拐弯抹角，那是因为他们始终遵循基本的逻辑。养成这种思考习惯的国家和民族，才能走得更远更久。由此想到目下的很多所谓知识分子普遍的追随川普现象，其实根源也在缺乏逻辑思维训练和能力。这些人在国内事务上的很多表现曾经让人“判定”他们是左翼，然而一到了美国事务国际事务，却立马转身成了右翼极右翼，这其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人普遍缺乏逻辑思维的训练，更谈不上养成逻辑思维的习惯。我现在就可以下结论：没有逻辑思维就不会有一个现代文明的中国！全民的“精神涅槃”从小学教形式逻辑开始。

文字总是赶不上思绪，就此打住。再说下去，自身遭受“报复”也是很有可能的。我的博客和微博都已经不能发文章就是明证。

（吴菊生2021年2月12日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