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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Seres疯人院(@SeresMadhouse)的哲学垃圾

在写完这篇万字长文后,让我们看看这位保守主义者的自我评价——“最后总结一句,你也别想着用阿尔都塞的理论来抨击我的人性论理解了,他的想法我了解的比你还多,并且早早的将他理论中可取的地方吸收了进来,我谈的人性的规定,假如你继续看我后面两期视频的话,我已经不会在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的层面上去谈这种人性的,你的指控和你的担忧,同样都是荒诞不经的。”确实,自我感觉不超凡良好的人当不了保守主义者。

本文所力图反驳的对象众所周知,因而无需赘述。事实上,在结构主义运动已经过气五十多年的今天,人的内在本性到底存不存在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无需争论。因此,本文必须先剖析那位人性论者提出人性论的动因,至于他采取了何种哲学上的理由为自己辩护,那都是次要的。福柯对于萨特的讽刺可以直接被用在这里——“一个试图理解二十世纪的十九世纪的人”,而这讥讽对于此人保守主义者的身份也非常恰当。

A.多元决定论与崇高客体

先来看他是怎么描述自己的出发点的:

<在您那里,似乎我是意图“得到一个超阶级的人性概念”,而这一行为不仅是为了“消除阶级视角”,也是要“驳倒阶级对人性的决定作用”,如果是后者,那您的确说对了,因为我确实是要破除极其庸俗的、完全误解了马克思的阶级分析法和阶级决定论……>

那么问题来了,马克思的“阶级分析法和阶级决定论”是什么呢?

答案是,阶级决定论根本就不存在,而仅仅存在多元决定论。我们要说明的是,“忽视了具体的历史发展和每个人具体生活过的社会条件”的恰恰是这位人性论者!

阿尔都塞的多元决定论在表面上几乎可以算是废话,多元决定的定义是——社会是一个结构,这个结构中有许多因素,每一个因素都决定着其他所有因素也被其他所有因素所决定。

(事实上,我确实见过有人指责阿尔都塞这个地方表现得像是个被斯大林整怕了的政治犯,只会复读“事物是普遍联系的”blabla)

但是,事情远远不是如此单纯。对于社会结构中各种要素相互作用的整体状况,阿尔都塞用“形势”这个词来表示。他的大概想法也几乎是常识——不存在一个根本性的决定要素,什么是主要矛盾什么是次要矛盾,都是随着情况而变化的,是被社会中的无数重要程度不同的因素共同决定的,我们只能尽可能地去把握当下的形势。

在这里,复杂的东西出现了——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会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动。这说明了以下两点:

1.形势会变化;

2.形势的变化就是各要素的多元决定的状况的变化,而这表现为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变化。

而我们已经知道,形势就是社会结构的运作本身。

也就是说,社会结构的多元决定这一性质,证明了社会结构本身是不平衡的,没有任何一个因素能永远占据“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或者“帝国主义链条的最薄弱之处”这种至关重要的位置。

因此,在马克思那里本来也不存在一个“阶级决定论”。

那么,马克思的“阶级分析法”又被我们亲爱的保守主义者如何看待呢?

<……这种决定论忽视了具体的历史发展和每个人具体生活过的社会条件,无中介的极其粗暴的用一个所谓的阶级(我的朋友,现在的阶级只有两种吗?)要进行一切的规定,仿佛在这里就不再是有人自己规定自己的一般,一个像幽灵一样的阶级的标签代替他们规定了自己,多么可笑!>

首先,我们需要注意到,他要反对的是一种“极其庸俗”的流行观念。与此同时,他又是以一种几乎可以说是实证主义的态度在反对这种流行观念。也就是说,我们注意到了以下两点:

1.他要反对的观念本身就是“社会的多元决定的不平衡的结构的运作”的产物;

2.他反对这种观念的方式,是去证明“人性并不被阶级唯一地规定”。

首先,我们必须肯定,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阶级唯一决定一种社会现象都是不可能的。但是,一个观念本身就是一种社会现象,你可以说这种观念在任何意义上都是错的,但无法否认这种观念对于社会已经产生了真实的影响,并且更重要的是,已经再现了真实的社会。这非但不是“幽灵一般的标签”,反而是最物质的东西的相互作用产生的最物质的结果。

让我们回到多元决定论,阿尔都塞异常地欣赏矛盾论中矛盾的相互转化的思想。主要矛盾本身只是普通的矛盾,但是偶然地在形势中被赋予了至关重要的地位……

于是,我们可以这样说——社会结构中的各个因素,其实都只是我们习以为常的事物,只是这一极其复杂的运作所导致的某个形势,使得结构中的某个因素突然被赋予了极其重要的地位,甚至能够决定结构本身的存续。

用我们生活中的例子举例——舆论热点。阿尔都塞的意见是,娱乐丑闻之所以受到的关注比政治事件还要大,不是因为这类丑闻本身多么劲爆,而是因为这些丑闻在社会中被放在了一个让它显得劲爆的位置。这方面的绝佳例子是近日youtuber锡兰所遭遇的事件——他对粉丝问题的普通回答,一经无良媒体炒作,便成为了饱受关注的“大事”。

这正是崇高客体之逻辑,崇高客体只是普通的客体,但是它恰好占据了那个至关重要的位置。在漫长的历史时期里,谁也没想到过要去追求剩余价值,人们更加注重的是剩余的有用产品。但是随着资本主义的诞生,剩余价值的体现——某些纸——一下子就占据了崇高客体的位置,成为人们疯狂追求的对象,而有用产品本身倒是成了次要的。又比如一场足球赛,由于民族主义情绪在某一段时期的高涨,可能也会被赋予崇高客体的地位。本来只是一场球赛,却一下子被赋予了国家尊严的神圣意义。

我举出剩余价值、民族主义等例子,是有意为之的。因为剩余价值是“资本主义的固有矛盾”,而民族主义情绪虽然有很多成因,但无论哪种都同样显示着社会现实的某种缺陷。也就是说,崇高客体所占据的那个位置、崇高客体背后隐藏着的,是一个空洞、漏洞。符号秩序或者说社会结构又或者说“现实”,在崇高客体占据的位置存在着一个无法解消的矛盾,不难发现,这个矛盾就是这一情境下我们所要面对的主要矛盾。人们对崇高客体的体验,就是对主要矛盾的自觉或不自觉的体验。

现在我们可以认识到这位保守主义者在出发点上就存在着的荒谬之处了——他认为阶级决定论的庸俗流行观念“忽视了具体的历史发展和每个人具体生活过的社会条件”,却忽略了这种观念本身也是“具体的历史发展和每个人具体生活过的社会条件”的产物,是这些人体验到主要矛盾的方式。他反对这种观念,不是通过分析这种观念的成因、背后隐藏着的社会固有矛盾,不是通过德勒兹所谓“将仿图带回到地图”来进行,而是通过诉诸于“事物是复杂的”这种正确的废话,得到一些“不能抹杀每个人的独特性”的毫无政治意义的空洞话语!还有比这更加“忽视了具体的历史发展和每个人具体生活过的社会条件”的行为吗?他说他不是要创造出超阶级的人性,却在阶级矛盾扭曲了对于人性的理解之处丝毫不谈阶级矛盾,这不是要创造超阶级的人性概念又是什么呢?

这带来的理论后果极其严重——他不是将有问题的社会现象体验为社会自身的匮乏,而仅仅体验为社会中存在着的人的匮乏,社会本身被完全忽略或者说放过了!姑且不论这落入了我的置顶推文中叙述的那种“例外逻辑”,这再次验证了我之前在另一个问题上对这位保守主义者的断语——他连塔都能保。

B.简述意识形态国家机器

让我们看看这位保守主义者说了什么——

<……马克思和恩格斯也承认,社会经济基础只是在归根结底的意义上决定了政治上层建筑和道德上层建筑,这种上层建筑的相对独立性是不能忽视的,阿尔都塞对于人道主义或者说人性论的驳斥(我们后面会详细论述阿尔都塞的诸多观点及其影响)也是意图回到科学的对于政治经济条件的分析上,这种理论上的反人道主义不意味着实践上的“反人道主义”和对有关人的规定的一概拒斥。人的某种内在的价值,无论是人的主观能动性赋予的,还是由自我规定的那些原则展现的,都不是“人性论不存在”能一笔带过的问题,而假如把马克思对资产阶级人性论的批判导向了忽略内在价值的完全的科学主义,那实际上会导致悲惨的后果。>

我们立刻能看到这位保守主义者提出的几个要点:

1.出发点——强调人的内在价值,避免“完全的科学主义带来的悲惨后果”;

2.这种人的内在价值或曰人性,在马克思主义中是存在的。它来源于上层建筑的不可忽视的相对独立性;

3.理论反人道主义不代表实践上的反人道主义、不代表拒斥一切有关人的规定和理解。

那么我们不禁想要问,“上层建筑的相对独立性”在马克思主义中意味着什么呢?它是否能够通向一种“具有内在价值”的人性观呢?

上层建筑的相对独立性问题,由于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AIE)理论,已经不成为一个问题,整个模型是这样的——为了把占统治地位的生产关系(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不断地再生产出来,需要用社会中的各种机构将与这一生产关系相适应的国家意识形态灌输给国民(灌输是怎么发生的后面说),而这些作为AIE的机构本身作为下层建筑又会产生不被国家意识形态完全决定的次级意识形态。

从下层建筑到上层建筑,依次是:生产关系,国家意识形态,作为AIE的社会机构,次级意识形态。

当我们描绘出这整个过程时,我们已经无需诉诸于“上层建筑的相对独立性”这样模糊的说法,因为我们已经理解了上层建筑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那么,这和人性又有什么关系?这就要理解我们前面提到的“灌输”的实质,阿尔都塞用“唤问”这个概念描述这一灌输过程是如何发生的。

所谓唤问,大概指的是这样一个过程——以家庭为例,我的父亲叫我儿子,而我答应了,唤问就发生了。这意味着我接受了家庭这个结构(同时也是AIE)对我指派的位置,通过参与家庭这个结构中发生的种种实践(如我们所知,在这些过程中唤问还会发生很多次),我在接受了被指派的位置的基础上,又适应了这个位置的具体功能,因而内化了一种家庭意识形态。这里头含有三种含义:

1.意识形态是人适应其外部条件所必要的中介,通过内化家庭意识形态,我们适应了家庭生活;

2.我们被赋予了一定的具体内容,从而和我们在家庭这个结构中所占据的位置相适应;

3.于是,家庭作为生产力再生产的社会单位之一,由于人们通过上述的唤问过程接受了其运作的方式,它能几乎顺畅无阻地完成劳动力地再生产,从而保障了生产过程的正常进行。

我们立刻会发现,我们作为一个社会的人所具有的一切具体内容,都来自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这种唤问,这就是所谓“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将人唤问为主体”。主体只是通过这种唤问才得以显现。根本不存在什么具有具体规定的人的内在本质(人性)以及随之而来的内在价值,一切具体内容都是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唤问的结果,包括对于“价值”的观念。

换言之,一旦我们真的去追究“上层建筑的相对独立性”到底是如何运作的,立刻就将人性、内在价值等等胡言乱语全都排斥到马克思主义之外。

那么,这是不是说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就不能谈论“人的规定”和各种意识形态性的价值呢?当然不是。首先,人的规定既然完全来源于AIE或者社会现实,那么对人的了解本身就是对社会现实的了解的一部分。与此同时,多元决定论也向我们揭示了我们应当通过对形势的把握时刻变换策略,当然也包括了对人道主义概念资源的策略性使用。所有这些都不需要诉诸于什么“人的内在价值”或者“人性”这些混乱的概念,马克思主义不排斥理解人、不排斥在具体实践中拥护具有人道主义性质的运动,和马克思主义是理论上的反人道主义、并且丝毫容纳不下“人的内在价值”之类的东西并不矛盾,因此,我们亲爱的保守主义者关于反人道主义的说辞不能构成对我们反对人性论的反驳。

事实上,就像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所说的那样——

<凡是现存的,都是应当灭亡的。>

包括一切的“内在价值”!

我们这位保守主义者又说——

<补充一点,假如你把这种人性观理解为某些现实的规定,那么其实这种意义上的人性论不是不能谈,人与动物的区别,比如反思的能力和主体的能动性,或者是社会性交往的维度,假如把这种东西也视为“抽象的人性论”不去谈,那反而退回了黑格尔那种停留在精神领域的自说自话的思辨了,这一点并不能忽略。>

首先,我们已经知道,“具有具体规定的人性”确实是存在的,但是它们说到底无非只是社会建构的结果。“反思”的含义、社会性交往的含义都只能在我们所处的这一符号秩序中才能被把握。

不过,这些我们要留到下一节再继续说。

C.除了复读科拉科夫斯基-知乎林先生式的对阿尔都塞的庸见,我们的保守主义者朋友们还有什么本事?

让我们看看我们亲爱的保守主义者朋友说了什么——

<在阿尔都塞那里被多元决定的首先是矛盾,“矛盾本质上是多元决定的”。“社会的任何矛盾和构成成分都是多元决定的”,在阿尔都塞那里意识形态则是“水泥”,它源自上层建筑但却充满了整个结构,这样可以看出多元决定的不平衡的结构是在矛盾的含义上说的,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则是一系列上层建筑之一,意识形态国家机器通过唤问将人变成总是-已经的主体,这一过程又是通过某些拉康式的因素达成的(家庭作用、大他者、镜像,甚至是露骨的父之名),这一切又奠基于阿尔都塞在青年马克思章对意识形态的总问题和科学的总问题的断然区分上,意识形态不过是虚假的总问题,唯有某种“理论的理论”,即科学,才能抓住真实的历史,这样,阿尔都塞就给我们描绘了一副非常沉闷和绝望的图景,而这一图景中一部分人(大概率是阿尔都塞和他的拥趸)具有一种科学的法眼,可以穿越假象看到真实,科学的完成革命的任务。>

首先,这里的错误是十分低级的——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批判被化约成“戳穿假象”。这不禁让人想问,我们亲爱的保守主义者研究哲学史、读保卫马克思都研究了个啥、读了啥?他所谓的研究是不是就指复读科拉科夫斯基(此人自始至终没读懂过阿尔都塞)和知乎林先生等前者的拥趸(在阿尔都塞问题上早已被鞭尸到尸骨无存)?我们甚至不需要去考察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阿尔都塞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在后者那里,马克思主义哲学根本不存在),直接引用保卫马克思的原文即可——

<假如意识形态的全部社会职能归根结蒂无非是一篇寡廉鲜耻的欺人之谈(如柏拉图的“美丽的谎言”和现代的广告技巧),而统治阶级在意识形态之外制造和操纵意识形态,是为了欺骗受它剥削的人们,那么,随着阶级的消失,意识形态也将消失。……在无阶级社会中,意识形态是所有人根据自己的利益体验人类对其生存条件的依赖关系所必须的接力棒和跑道。>

换句话说,六十年代阿尔都塞就不再把意识形态把握为谎言、而将之把握为人类生存的构成性要素了!

然后让我们看看这位“在哲学史上做了不少工作”的哲学垃圾生产大师又说了啥——

<第三个问题则暴露出了你哲学史功底的薄弱(这极有可能是你言必称阿尔都塞的原因之一—你没准只知道他),反思的能力是哲学史的传统术语,在康德尤其是黑格尔这里占据了重要的地位,这种反思在黑格尔那里已经不仅仅是主体反思自身从而提出哲学问题的方式了,更是客观概念运动的方式,而社会性交往则是马克思所强调的观点,这种交往的社会性在资本主义社会,恰恰是被商品交易活动所掩盖起来的人之间的关系(该死,这里又暴露出你没有细读巴黎手稿了),至于你后面的两个奇怪的反驳,我只能说细看马克思对于鲁滨逊的描述,就能知道社会性交往在马克思那里究竟意味着怎样的一种规定。>

首先,如果你要将反思规定为人类的本性,那你首先得过德勒兹这一关(实际上阿尔都塞也有相关论述,我就不说了免得有人说我就知道阿尔都塞)。任何反思,总要预设主体和客体的二元论,但是就像德勒兹无可争议地证明、随后被阿尔都塞相当通俗地概括的那样——这种二元论总是要求一个超编码的维度,或者说一个大他者的保证,因为它总是要求一个更加巨大的主体去保证主体对客体的认识“是真理”!(用德勒兹的话说,就是保证意谓/再现逻辑的霸权能够持存)

而且,在齐泽克诠释的黑格尔那里,反思的最终阶段恰恰是主体性贫困——在反思的最后过程,我们废除了“实体就是主体”这一形式转换行为,接受了大他者的不存在、接受了极端愚蠢的实在界。在反思的最终位置,我们看到的是反思的废除、终极的主体性贫困,这当然是齐泽克对德勒兹的继承。这完全符合《千高原》中“总是将仿图带回到地图”的信条。

其次,我必须再次强调关于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最起码的常识——马克思主义是一个关于资本主义的历史性的理论,从中不可能得到关于人的一般本质的任何依据。马克思绝对不会说自有史以来人的社会性交往就必须得像资本主义中所发生的那样,他只会说我们对过去的理解总是已经受到了当下的影响。因此,马克思哪怕对“社会性交往”说了再多,这也都是历史性的叙述和分析,并不能成为对人的超历史本质的规定。

接下来出现了极端的喜剧——我们的保守主义者朋友开始跟我谈拉康、阿尔都塞理论中的拉康要素和反社会建构论了,然而他只要点进我置顶推文的链接就会知道这正是我已经详细论述过的东西。让我们来看看此人都说了什么——

<(我为了担心你不理解镜像与大主体,在这里也好心的略过阿尔都塞理论中的拉康因素不提了),你后面的论述是人性是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产物,所以自由就是打倒这种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最后又“顺理成章”变成了打倒这种人性。对于你第四条的论述,我首先要说的是,你的前提是错误的,因为阿尔都塞虽然说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将人唤问为主体,可是这不会在任何层面上等同于建构论,因为意识形态歪曲的不是现存的生产关系,而是个人与生产关系的想象性关系,假如说生产关系和诸多经济基础是建构论的,那么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在这里没有建构任何东西,或者说“真东西”,意识形态在阿尔都塞这里就是想象性的关系,他歪曲的根本不是那个归根结底起作用的经济基础,这样来看,你把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唤问粗暴的等同于社会建构论,这是完全的误解,因为社会建构的东西根本不是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在这里构成的那个东西,这恰恰是两个不同的东西。倘若你硬要说在我的语境中,我们讨论的人性居然是被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决定的那部分,而阿尔都塞分析的归根结底是社会经济基础所科学决定的那部分,那我是不可能承认这种指控的,因为我事先也声明了资产阶级生产方式抽象出来的那种阿尔都塞意识形态层面上的人性也不是我们要论述的。后面你轻松的把打倒这种意识形态国家机器(阿尔都塞要打倒的也不是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啊)又一句话总结成了要打倒人性,如前所论,你这又是往我事先声明的我们不论述的东西上攻击了一下,我也怀疑你这个论述里面暴露出来的某种倾向。>

首先,我只是说革命要颠覆旧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因此也必然会颠覆旧的人性。“主体性、自由的深渊体现于唤问/主体化的失败”和“自由就是打倒唤问”这是非常不同的,无法区分这两者恰恰说明不懂拉康理论的是我们亲爱的保守主义者本人。前者意味着“大他者不存在”,而主体能够通过穿越幻象,体验到这种不存在。而后者则就是对社会机构进行物理毁灭——但是我们知道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即使在其绝大部分机构都被摧毁的情况下依然能够继续运转。

至于关于意识形态那一段,看到“歪曲”和“意识形态不歪曲经济基础”就不用看了,除了要指出阿尔都塞在保马的前言里就提及了意识形态时刻都威胁着对实证事物的理解以外,批判同本节第一段。

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阿尔都塞理论和社会建构论不同——在社会建构论那里,人是完全被社会结构所建构了的。但是在阿尔都塞那里,由于大他者不存在(这又是我们亲爱的保守主义者宣称自己非常了解、但却又奇妙地一字不提的“阿尔都塞理论中的拉康要素”),这种建构是没有办法最终完成的,而人的自由就体现于这种建构的必然失败。

至于我们亲爱的保守主义者在一切唤问之外要论述的“人性”是什么(这种概念当然只能在某个大他者之唤问的中介下得到理解),谁能理解就让他理解去吧。

接下来这段简直惨不忍睹,充分展现了我们这位对哲学史做了很多工作的人对拉康的无知——

<我们接下来来看你论述的第五点,你从第四点中也顺理成章的得出了这个结论,人的本性在你这里被抽象的概述成了“主体化的失败”,“不体现为任何具体内容”,也就是说你认为人性最多只能被理解为在阿尔都塞的体系(当然,这早就被你当作了可以不加思辨的真理)下的一种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失败所显现出来的东西,那么我要指出这里的论述也是有问题的,主体化在阿尔都塞那里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东西(注意他的措辞,总是-已经!),那么主体化的失败唯有被放在那个遥不可及的彼岸才能得以期待,而这个时候真正的人性显露了出来,它居然是“没有任何具体内容”,在你这里倒是真真切切的在最抽象最空洞的意义上论述了人性,你在指着一个没有任何外在表现也没有任何内在可以加以规定的东西(因为主体化失败之后是什么呢?这一点你可以回答吗?还是说又是一股脑的抛向那不可抵达的梦幻王国的彼岸?)而且其实也触及到了阿尔都塞理论的不合理之处—只不过你没有加以反思和继续的学习。>

首先,我关于癔症主体的描述(这个主体甚至就叫拉康式主体,而我们这位对拉康颇为了解的保守主义者竟然说这表明了我只能在阿尔都塞的框架下理解自由!)。对啊,主体化在阿尔都塞那里是不可避免的、总是-已经的东西,但问题是大他者不存在、这种唤问总是要失败啊。这么简单的拉康教条为啥在你这里一点看不到呢?这里我们看到的其实还是我们这位对哲学史“下了很多功夫”的保守主义者连康德之桥都没过——符号秩序的有限性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个难解之谜。

至于主体化失败之后,这确实是拉康理论在七十年代做出的重大创新——他得到了圣状这个概念。不过这个拉康精神分析的关键概念、齐泽克在他的出道作里曾大论特论(在季广茂译本中被翻译为“症状”)、甚至早在1965年阿尔都塞的保马中就能看出端倪的概念,为啥这位“甚至都懒得提阿尔都塞理论中的拉康要素”的保守主义者表现得像是全然不知道呢?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悲愤交加了,想要更详细了解阿尔都塞唤问理论中的拉康要素、唤问具体是如何失败的等等问题的朋友可以去看我的置顶推文)

继续往下——

<你认为这个问题会不会被问出“取决于形势”,也就是说你已经事先把这一问题视作不可能更改的绝对正确的前提了,而现在我们居然只能在能否提出这一问题的层面上缠斗!好像只要能提出这一问题,就必然已经达到了正确一样,其实这也不过是自说自话,因为这种阶级(其实应该说的是社会经济基础)对人性的决定这一想法本来就是有待商榷的,而你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把他偷换成了绝对正确的标准,以至于我们居然只能在能不能碰到这一标准上做选择了,你回避了核心的问题,而认为如果我们认不认同你的正确答案才是个问题,这是多么可耻的手法!你后面还顺道说了齐泽克的崇高客体,似乎是希望体现出自己那瘠薄的哲学素养一样,可是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指的是这种意识形态被放在了拉康三界理论模型中客体小a的那个位置,从而成为了原质物和享乐的对象,从而才成为崇高客体,你居然认为马克思的这一基本论断成了客体小a,指着这玩意儿说是被放在了崇高客体的位置,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露出了你对精神分析理论的不了解?这下露出马脚了,我的朋友。>

关于崇高客体的叙述,我已经在多元决定论的部分进行了讲解。这里我不禁想问一句——假如马克思和拉康一点联系都没有(实际上对拉康有了解的都知道二者联系不小)那你是怎么能谈阿尔都塞理论中的拉康要素的?

首先,关于“问题会不会被问出”的部分,请问,假如一种已经发生的社会现象都不能作为我们开始分析的前提,那还有什么好分析的?这种话也就有保守主义者能说出来——既然我们啥都不需要分析了,那可不只剩下保了?

后面那一套胡言乱语我也懒得详细讲了,这里只需要指出——假如社会对人性的“决定作用”还是一个需要“商榷”的东西,那么——

第一,跨性别能不能存在也是一个需要“商榷”的东西;

第二,这就已经给出了一个先验人性的存在维度,换句话说,恰恰是你自己在用这种“可耻的手法”。

继续(痛苦面具)。

<阿尔都塞的体系的一个核心的缺陷(由巴迪欧和巴里巴尔共同指出)就是在这样一副绝望的图景下历史成了无主体的过程,革命的难度被阿尔都塞刻意夸大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联想一下阿尔都塞在五月风暴时的表现和他事后的评论就更能理解了),这种无主体的过程中,主体是不停被意识形态所唤问的,这样主体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完全成了消极的存在,他们不断的被意识形态一遍遍的再生产为主体,这样消极的存在在什么程度上可以达成革命呢?阿尔都塞是无法回答的,所以他不得不诉诸一种随机应变,其实这是很可悲的,主体在阿尔都塞这里成为了结构的功能性载体,这最终也将导致阿尔都塞与马克思的彻底诀别,走向晚期偶然相遇的唯物主义,他慢慢的忽略了主体向度,否认了人的主观能动性,施密特就认为这是一种矫枉过正,终于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诉诸那神秘的决定了一切的“科学”。巴迪欧也很快认识到阿尔都塞的理论是“书斋中的孤芳自赏”,是“隐含的精英主义”,在这里只有他和他的拥趸可以指手画脚的声称唯有他们才知道什么是意识形态什么是科学,即便在论述中这二者的划分已经不再清晰可辩,当代的激进左翼本身就是对阿尔都塞的否定,除非在阿尔都塞还引用了拉康的程度上他还与现代激进左翼运动保持着积极关系。>

这段更是重量级,假如历史是一个有主体的过程,那确实,你就能够获得对于革命的绝对保证。但是这不就成了历史决定论了吗?(连波普尔都知道历史决定论不对!)至于“在阿尔都塞那里主体成了一个消极的载体”,这更是胡说八道,假如主体都成了消极载体了,还谈什么相遇唯物主义和在哲学中成为马克思主义者?

大他者不存在,大他者不存在,大他者不存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相遇唯物主义,就是说历史的动力来源于一种彻底的离经叛道(当然就是死亡驱力),在一切都被暴力地分解之后,诸多碎片会重新凝结,成为新的秩序。)

你说阿尔都塞死在了通往五月的路上,这是事实,但是更显然的事实是——当时他是精神病犯了、同时又不敢和法共决裂所以才没上街也没写完论再生产!事实上任何一个读过论再生产的人都知道他对五月风暴是什么态度。(所以我们亲爱的保守主义者真的如他自己所说读过阿尔都塞吗?)

至于“当代的激进左翼本身就和阿尔都塞是否定的关系”,我只想说你不懂就承认不懂,怎么还玩起二极管逻辑来了?

在写完这篇万字长文后,让我们看看这位保守主义者的自我评价——“最后总结一句,你也别想着用阿尔都塞的理论来抨击我的人性论理解了,他的想法我了解的比你还多,并且早早的将他理论中可取的地方吸收了进来,我谈的人性的规定,假如你继续看我后面两期视频的话,我已经不会在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的层面上去谈这种人性的,你的指控和你的担忧,同样都是荒诞不经的。”

确实,自我感觉不超凡良好的人当不了保守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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