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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风记 13 扶柩

清晨,不等赴宴期到,伊舟等人就到了燕府,刚进了堂里,燕府虎卫、鹰卫在燕锋、燕洛带领着,围住了四人, 燕锋道:“我们明天邀客,你们今日到府,杀了你们也不算失了待客之道,父亲也没理由骂我,要是妹妹还在,也不会怪我, 小子,交出我的妹妹来。”

伊舟还没搭话,宋、聂两人已忍耐不住,眼中喷火,口唇紧闭,双剑直取燕锋。虎卫正要接住, 燕锋道:“上次跑脱的两个,今天我来亲自收拾了,你们不得插手。”挺剑迎着,战在一处。 两捕快的剑锋都带着怒火,只攻不守,既无前引,也无后手,招招都是杀着,几十个回合,两人将燕锋逼至大堂一角, 众人也都围了过去。

燕锋腾挪受限,慢慢施展不开了,聂一恒几声冷笑,已在燕锋身上留下几道口子,鲜血淋漓, 宋一弓只是稍稍配合,主要防着有人来救,见燕锋剑势已沉,嚷道:“五弟,还不乘势结果了他。” 话音未落,聂一恒的剑尖已抵上了燕锋的咽喉,再进一寸,有人就要命丧当场了。

虎卫已来不及相救,惊呼声中,燕锋只瞥见一道剑光划过,眼前就变得一片朦胧,似乎被那剑光闪盲了双目, 却不觉咽喉有任何疼痛或血腥的味道,心想:“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耳中却又听见一片惊呼,双目也恢复了视觉,只见聂一恒挟着三位哥哥血仇的奋力一刺,却划过自己的脖颈,深深地插在了墙壁上。

一名虎卫顺势牵出了燕锋,宋一弓不可置信地看着聂一恒,聂一恒呆呆地望着仅留一半的剑锋。

少顷,宋一弓回过神来,望向伊舟,他直觉大堂里如果有人能救下那一剑,只能是伊舟,却又想不出伊舟要救下燕锋的理由。 聂一恒也双目无神地望了过来,此时伊舟已将燕锋从两个虎卫手中夺过。叫道:“叫你们天爷来。”

燕云天刚听见打斗,正从堂内走出,只见他胡子变得更长了,几乎让四方脸变成了圆脸, 急道:“伊公子不知为何劫我爱女,如今又劫持我犬子,还请公子交出。” 伊舟道:“令爱非我劫持,这三公子对我无礼,只是武功低微,被我制住,这就还给你们,只是燕门不顾脸面, 扣下我的朋友叶瓷,今日特来相迎。” 解了燕锋穴道,一掌把他推了过去,燕洛慌忙接住,燕锋一脱束缚,狠狠骂道:“你那朋友不知道和那个小白脸跑了,好意思向我们要人。” 伊舟大怒,飞身扑向燕锋,要给他两个巴掌,燕云天见状也飞身而来拦住。

燕锋刚回到本位,燕云天和伊舟已斗了好几个回合,各拆招式,双方俱听闻或亲见过对方骇人的内功威力,各自忌惮, 沾上立马分开,一时斗得眼花缭乱,却都是在试探, 伊舟拆了几招,想起师父给自己指点过一本豹突经的武功秘籍,这燕云天的武功和那秘籍上的武功好生相似, 燕云天何尝不是心惊:“此少年似乎对我的招式早有拆解之法,莫非曾见过我的武功经书?”

正自斗着,瞥见管家燕固走进大堂,对燕锋说:“豹卫刚刚回报,说在一破庙中发现小姐贴身饰物,沾满血迹。” 说着,拿出一支玉簪,燕锋见了,眦目欲裂,叫道:“父亲杀了他,他杀了妹子。”竟然晕了过去,燕洛连忙扶着,也对伊舟怒目而视。

燕云天忙跳出战团,对伊舟怒喝:“此事当真?” 伊舟道:“我早就说过,令爱非在我手中,如今玉殒,我心亦痛,但确非我过。” 燕锋刚刚醒来,闻言叫道:“父亲,不要听他巧言令色。”说着便和燕洛双双持刀剑攻入,伊舟来回腾跃,闪过两下杀招,

几名虎卫也夹攻上来,将霍牧也围在中间,伊舟沉声敛息,使出灵意指,在剑风中弹、拈、挠、夹,一群人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此时燕真突然奔了进来,叫道:“大家快停手,有误会,听我说。” 她怀抱一人,却是叶瓷。

伊舟哪里还能顾得上,虎卫本就想为几位兄弟报仇,更是装着没听见,不去搭理, 只有燕锋见了燕真回来,忙奔了过来,见了叶瓷,奇道:“咦?这不是......”

两捕快,见到燕真抱着叶瓷,忙要上去接着,宋一弓大叫道:“看你们燕府还如何抵赖,这叶瓷姑娘不正在你们家小姐手上。” 燕锋道:“在我们手上,那又如何?你就能证明是我们家妹子劫持的?” 聂一恒也叫道:“这江南,西湖边,哪个不知道叶姑娘妙手仁心,除了燕门与我们有隙,却又明里奈何不得我们, 就暗箭伤害我们的朋友,你说说,还会有谁?” 宋一弓道:“不错,这燕门手段,江湖上,谁又不是没见识过。明里不行,就用暗招,做了好事,又不敢承认。”

燕锋怒气攻心,挺剑而上,三人战成一团,边战边口不择言,叫道:“是我燕门害的,你又奈我何?” 燕洛见弟弟吃亏,也上前帮忙。 燕真无奈,只得把叶瓷抱到墙边放下,口中不停叫着,让大家停手,可只闻刀剑撞击,拳掌相交和呼喝声, 哪有人要听她说些什么。

燕云天此时却心如火燎,黄吟石见两个战团一时无法解开,就在燕云天身边护卫, 混战中的伊舟,来回纵跃间,瞥见到叶瓷,加了几分力道,横扫两掌,迫开包围,跳出战圈, 飞身到叶瓷身边,一扶手臂,就听见燕锋的叫嚷,一声怒喝:“既然燕门三公子认了是他害的,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怎么奈何你们了。” 震的房顶簌簌发抖。

燕云天见势不妙,厉声对燕锋道:“你又胡言乱语什么?罚你幽闭三年,还不下去!” 又待抱拳对伊舟说话,伊舟一掌已经劈来,口中叫道:“无端劫持了人,就想以幽闭三年避祸,那就找你算账!” 燕洛和虎卫再要拦截,已是不及,众人人都没见到伊舟的身法,燕云天已猝然倒地,口吐鲜血,他本想和伊舟说些什么, 却不想伊舟激怒之下,骤然下手。

黄吟石也没注意伊舟的袭击,就见天爷已经倒地,连忙护住。 燕氏兄弟更是大骇,刀剑齐向伊舟攻去,伊舟双手各使两指夹住刀剑,再往前一送, 刀把、剑柄已击中胸前要穴,两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伊舟见燕门人都伏地大哭,忙抱好叶瓷,飞身出府。

燕真见状大惊,恨声道:“父亲之事要紧,此仇必报。”安排人员送客并加紧守备。 让人将昏迷的燕锋、燕洛也抬了下去,斥退其他人,就管家燕固和一仆役,收拾完毕。

过了好久,燕洛和燕锋也悠悠醒转,听闻父亲已逝,又哭晕过去,半晌才重新醒来,兄妹们商量着父亲之事。 燕真道:“父亲以后定要埋骨燕地,当下我们得北上,还得有人在江南料理事情。该如何安排?” 燕固道:“老爷生前刚刚罚三公子幽闭三年,如今老爷仙去,这还算不算数呢?” 燕真道:“所为何事,暂且不提,既然父亲出口之语,如何不作数?” 燕锋又想辩解,想起自己连番闯下大祸,如今连累父亲身死,已不能再说什么。

燕固道:“那按照家规,受罚之人不能主持家事,如今大公子还在燕地,这家事就靠二公子和四小姐主持了。老朽愿效犬马。” 燕锋、燕洛均知父亲生前最疼这个小妹,且她向来是个有主见,办事爽利的,都说听妹子安排,只是自己都要求北上, 燕真道:“这一路北上,江湖闻讯,定来生事,我和三哥北上,二哥和管家留守江南,只需闭门谢客,谅些许宵小也进不了燕府。” 燕锋也心知北上路上更为险要,二哥武功虽高却是个没主见的人,还是守在府中,由管家协助着比较稳妥, 于是各自收拾,准备出发,已陆续有人来府中看望,兄妹三人敷衍应酬,见来客说着节哀顺变,已是难掩喜悦之情,心中更是气闷。

伊舟一行人趁乱出了燕府,回到医馆,见叶瓷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胸前并无伤痕, 众人只觉蹊跷,又各有心思,沉默一会儿, 叶瓷道:“舟哥儿,你为什么要杀了燕云天呢?这江湖可不得安宁了。”

宋一弓道:“这人活着,也不见江湖有什么安宁。”聂一恒也奇怪:“叶姑娘就是被燕府劫持,怎么还关心起燕云天了?” 叶瓷才记起五捕快与燕府的仇怨,心知失语,只道:“也是他该死。”

伊舟只是关心叶瓷,忙道:“别说这以后的事了,你这两天两夜,都被劫到哪里去了?” 霍牧也赶紧问道:“什么人劫的你?可没折磨于你?你伊哥哥可急坏了。” 叶瓷回忆道:“那日一早,我正在研药,就听见外面有人哎呀哎呀喊疼,我以为有人受了重伤,无法进门呢, 一出门就中了圈套,有人就拿住我的穴位,连他们长什么样都无法瞧见,只听到有人叫道:’现在人在我们手上了,里面的人不要乱动。’ 边说边慢慢进屋,搜了一圈,对他同伙道:‘哪有什么人?把你吓得,还要装病,把人引出来。’ 那同伙道:‘别啰嗦了,你刚才不也吓得腿哆嗦,快走’ 接着我就被一个袋子套住,人也昏睡过去了。”

霍牧心中又是一酸,聂一恒心想:“那两人应该是害怕伊舟在里面。” 伊舟问道:“后来呢?” 叶瓷道:“后来不知多久,才醒来,发现被绑在一个破庙的柱子上,只见那佛像只有半个身子了,庙外鸟鸣兽啼,不知在何处。 打量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另一个柱子上还绑着一个姑娘,我定眼一看,竟然是燕府的燕真。” 霍、宋、聂等人都是一惊。 叶瓷道:“当时,我俩都无法说话,只到被救出来,才互相说出怎么被绑到了破庙里。” 众人齐问:“是谁救了你们?” 叶瓷道:“说来话长。”

原来,自从伊舟重现江湖的消息传出后,燕府就被折腾得焦头烂额, 一日大早,燕真也接到手信,上书:“欲理乱麻,望小千山青芝亭一会,伊舟。” 心想:“正要会会你这被吹得如神仙般的少年。” 备好马,正要出门,管家燕固得知,忙劝阻道:“那少年武功高强,现又与燕门结下深仇,恐怕被他害了,小姐三思。” 燕真道:“正要找他问话,欲要害我,何必多此一举,现他主动相邀,固伯勿忧。” 黄吟石也道:“小姐定要去,我就做个随从,也好有个照应。” 燕固也劝道:“定要如此,才得放心。” 燕真应允,两人驱马出府,向小千山去了。

那小千山乃东郊一处清雅之地,山顶如锯齿般分出好多山头,青芝亭就在山腰处,两人少刻就到了山脚下,上了山坡, 突然一阵马蹄声,两人回头,三匹骏马已拦住下山之路,马上蒙面人各持强弩对着自己, 山上又冲出三人,也都蒙着面,各持刀剑,一人叫道:“燕门狠毒,杀我三名捕快兄弟,今日就擒了他女儿。”

燕真道:“五捕快何等样人,会干你们这般龌蹉事,你们到底是谁?” 那人呵呵一声,六人齐出,燕、黄两人挺剑接着,斗在一起,黄吟石为救燕真,胸部中掌,背上挨了三箭,栽倒在地,被人绑了驮着走了, 又几个人点了燕真穴位,一个麻袋套住,扔在马上,也下山疾驰而去。

叶瓷转述了燕真自述如何被劫的经过,才回答:“救我们的,就是燕真姑娘了。” 众人心中有些奇怪,但依然听叶瓷续道:“进了庙里,劫持我的人笑道:‘听话,就少吃点儿苦头,不要像刚才那个那般倔强,身子不能动还要用嘴咬人, 多吃我几个巴掌,还不得乖乖被绑在这儿。哈哈,不要性急,以后和你们咬嘴的时候多着呢。’ 接着又是一阵笑声。” 伊舟脸含怒色,知道这两个人不怀好意。

叶瓷继续道:“燕真被惊醒,睁开眼睛,却还是不能动。见我正被三个蒙面的粗壮汉子推推搡搡,绑在另一个柱子上。 我见她白皙的脸上几片红肿,对那人怒目而视,三人拔了叶瓷头上一支玉簪,才笑着出门而去,一人道:‘准备去燕府看热闹去啰。’ 我俩都无法说话,只能互相对视,转动几下眼珠就算打了招呼。我听了听四周动静,只听见几声鸟雀在林间扑腾的声音和鸟叫,昏昏沉沉中, 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伊舟道:”你也是心大。“

叶瓷道:“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着急有什么用呢?我还真梦到你来救我呢,不过那燕真救下我后,也说自己刚被绑在破庙后,也睡着了, 也梦见你久等她未到,下山来寻,恰好救下她了。” 伊舟脸上一红,心思:“这燕真做个梦,干嘛要告诉叶瓷呢?” 叶瓷见他脸红,笑道:“看把你羞的,其实我听了,心里还高兴呢。不和你说这些了。” 两捕快听叶瓷天真烂漫地说起这些,只微微一笑,霍牧却觉得心如刀绞。

叶瓷见霍牧脸色有异,连忙收口,继续说破庙中的事:“我正睡着,不知睡了多久,估计有一个时辰,突然有人在我身上乱点、推拿,慢慢腿脚有了知觉, 就忍不住啊了一声,看见燕真在帮我解穴。原来我睡着的时候,有三个人看着我们,不久劫持我的三个人也回来了,燕真暗中运气冲穴, 刚好黄吟石也来了,一起收拾了劫持我们的六人,点了好多穴位,将他们绑在破庙中。 燕真又问我如何到了这里,听我说完,就道了声‘不好’,急忙就一起下山,回到燕府,又和他父亲说起我们被劫持的经过。”

宋一弓听了这前情,道:“如此看来,叶姑娘不是燕府劫持的了?那又会是谁呢?” 伊舟道:“谁想让燕府与我们的仇越深越好呢?”

五人谈论间,街上有人吵嚷着:“燕府天爷被杀,燕府准备扶柩北上,这江湖又要热闹了。” 又有人道:“不仅那天爷殁了,连燕门占的那个武林盟主令牌,混乱中也给失落了,不知被谁捡了去。” 伊舟倚门望去,街上突然冒出好多武林人士,三三两两,挎刀背剑,高谈阔论的,均有喜色。

聂一恒听了,对宋一弓道:“四哥,趁他病,要他命,这可是报得血仇的好机会。” 宋一弓道:“不错,此前燕门势大,连盟主都屈膝献上盟主令牌,可树敌众多,人心未附, 如今主事人死了,不知多少门派要乘机取事。” 聂一恒道:“那我们就跟着北上,也算上我们一份,不知道伊兄弟会不会和我们一起?” 宋一弓道:“他.....,他......,只怕......” 伊舟回过头来,恰好听到,道:“两位哥哥,只怕此时并不好去北上......” 未等话完,宋一弓道:“如何不是好时机?”

伊舟道:“那燕真也是个谨细人,燕府要扶柩北上,必是做了周密安排,那燕云天磨练燕真已久,在燕府中向有声望, 如今那些分驻各地的鹰卫定会回来帮忙,表面上,燕门主心骨没了,实际上,此刻他们更为团结,所谓哀兵必胜, 怕是现在要对燕门下手,讨不到便宜。另外,哥哥们想想,这江湖风声都是怎么来的?燕门要北上,令牌失落,燕府人不说, 江湖人本难知晓。”

宋一弓微微冷笑一下,道:“不知为何最近伊兄弟老是心向燕府,尤其那个燕真小姐,谅那十几岁的大姑娘,不管如何磨练,也还是姑娘家。 那日我们拜访燕府,多少好事之徒混杂其中,燕府中的事,他们也能目见耳闻,江湖中如何会不得知?” 伊舟听出这话语夹枪带棒的,心知两位哥哥对自己救下燕锋一直耿耿于怀,却无法给他们解释, 只道:“燕云天死了,江湖中肯定知道,只是燕府要北上和令牌失落的消息,怕是眼见不到的。”

聂一恒道:“那燕府也不见得就是铁板一块。” 宋一弓道:“不错,就算铁板一块,我们也得去,我们和伊兄弟不同,大不了,随着三位哥哥一起去了。” 伊舟又是苦劝,两人终是不听,宋一弓恨声道:“在你之前,我们早就成了兄弟,这仇我们可不得不报。” 说完,两人已出了医馆。

伊舟见宋四哥已说出见外之语,也不再多言,目送两人远去,霍牧道:“那我们留在江南,要做什么呢?” 伊舟道:“不久后,这江南可要比那北上路要热闹了。真正有见识的,要对付燕门,当然会去拦截燕真, 只是江湖上哪有那么多识见之人,我们还是哪里有热闹,就去哪里了。”

燕府内,就近几个鹰卫已经回来。江湖打打杀杀,生死本就看淡,白事也就没那么多规矩。 法事做完,备了一架大车,一行人臂缠黑带,并不设仪仗,不鸣锣钹,准备开拔向北了。 有云:“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其实粮草未动,哨探、细作、间谍早动了。

燕真此时正坐在小偏间里,就等着豹卫回报了,扶柩队伍里的小头目们早已准备妥帖,向她回报已两个来回了。 眼看时辰要过,燕锋也在堂里急得团团转,几次三番欲要问询燕真,又强行忍住。

燕真心思:“前面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到了时辰,就不得不出发了。莫非丐帮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 正思忖间,黄吟石进来道:“四小姐,按道理豹卫早该回来了,肯定是丐帮那边出了问题,可能反水, 时辰一到,不得不走了,是否有个权宜之计,我先走一步?再去打探,也好多少提前回报点儿情况。” 燕真道:“黄叔叔有理,只是我这边还需要黄叔叔帮手呢。事还未明,先不理会,开拔吧。” 黄吟石应诺,出去安排。

这丐帮本是一帮江湖好汉,见乞儿们可怜见欺,说是要庇护他们,自己倒是有家有产、有庄有院的财主豪客样子, 江湖称之为“黄杆子”,在他们荫护下的乞丐,平时沿街乞讨,逐雀捉蛇,少受很多浪荡泼皮的打骂欺凌, 有时偷鸡摸狗,翻墙越院,偶尔听到一些偷汉养奸的房内事,作为晒太阳、捉虱子时的谈资, 遇到入眼的,反能勾一些银两花销,江湖称他们为“蓝杆子”,有了这丐帮庇护,乞儿们时时气焰见长,甚至做一些土匪强盗勾当。

江湖风评本来不好,只是到了某任帮主手上,将那乞丐们偷听房内事的本事利用起来,又挑一些敏捷机灵的,转作了刺探机密之事, 这位帮主姓伍,本事也大,却是个急公好义的豪杰,带着“黄杆子”也做下不少行侠仗义的好事, 一时间,丐帮气象变更,积累出侠名,也成了江湖门派争相笼络的一方势力。

燕真还在寻思黄吟石的话:“父亲本要仰仗丐帮,要是没人撺掇,怎么会反水呢?”

一边思绪,一边收拾行装,上马随着扶柩队伍北上了,走了百十来里地,黄吟石从前面打马过来, 道:“四小姐,前面遇到一个丐帮的人,说是从总舵过来的。” 燕真咦了一声,道:“想什么,来什么,带过来问问话。” 黄吟石打马去了, 燕锋凑过来道:“这丐帮出事啦,去接头的卫叔叔也一直不回。莫非被他们杀了?”

燕真正见到黄吟石领着一个身着蓝布褂子,手持五节竹棒的丐帮之人过来,道:“问问这人就知。” 那人上前施礼,燕真兄妹也连忙下马还礼,那人一通颂天爷慰兄妹之语后, 才道:“小人石宣受过天爷大恩,不想还未曾报答,天爷就驾鹤西去,实在可惜,不想那帮主叶友德不顾往日情分,居然趁此反水, 与那端木家勾结一起。”

燕锋急问道:“我家卫叔叔怎么样了?” 石宣道:“被那叶帮主擒杀了。” 燕锋咬牙切齿道:“这人做事如此,我们还不快去丐帮讨个说法。” 燕真知道这三哥与卫吟谷叔叔感情最好,安慰道:“哥哥息怒,目前父亲之事为重,可不要节外生枝。报仇也不急于这一时。” 燕锋道:“哥哥糊涂啊。” 燕真又问道:“黄叔叔可问过石大哥其他事情?” 黄吟石见她问得奇怪,只道:“还没有。” 又对石宣道:“石兄弟,还有什么事,都向四小姐说了。”

石宣道:“小人所知有限,只是拼死过来报个信,四小姐也好有个提防啊。” 燕真抱拳道:“多谢石大哥高义,定有报答。体谅我们孝服在身,黄叔叔就替我兄妹好好款待石大哥吧。” 黄吟石领着石宣下去不提。

又行几日,燕真一行已近朗州,那朗州正是丐帮总舵所在, 燕锋和黄吟石又劝直捣丐帮老巢,燕真以父亲之事为重推脱,燕锋尤其不满,言道父亲若在,定不答应子女如此行事,燕真并不理会。 傍晚时分,来到一个枫树林子,正是秋意渐浓时节,层林尽染,秋日落阳照着,犹如又上了一遍色,压得那些黄叶更加飘零欲坠了。

燕真让队伍休整片刻,黄吟石又来搭话,燕真问道:“这里距朗州还有多远?” 黄吟石应道:“按当下脚程,大概还有五日便可到了。” 燕真沉吟道:“既然丐帮已反,这一路他们定来生事,传话下去,这段路小心为妙,行路住店,多加两遍探查。” 燕锋咕哝道:“这嫌疑之地,为何不加快赶路,反要慢下来呢?” 燕真觑了一眼,并不答话,黄吟石道:“小心赶路也更妥当,何不派人先行探查?我倒是愿意前往。” 燕锋也道:“我也愿意。” 燕真道:“那就有劳黄叔叔了。” 黄吟石辞别兄妹,带了手下,不顾夜色将临,打马而去。

燕锋心中更加不耐,道:“我们这队伍就在这里歇息吗?” 燕真没有回应问话,反问道:“三哥,你觉得这丐帮反还是没反?” 燕锋奇道:“黄叔叔,还有丐帮的那个石宣,不都来报信了吗?妹子还有是什么疑虑?” 燕真背着双手,来回踱步,道:“就是那个石宣,让我有所疑虑,他既说他所知有限,应是丐帮下层人物, 如何又能这么快就获知丐帮反水的消息?”

燕锋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道:“嗯,不错,我看他打扮,五节竹棒,应该是个黄杆子,却说自己所知有限,丐帮要反水,他却知道了。” 燕真沉声道:“如今,卫叔叔不知去向,我无论如何,也得亲自去一趟。” 燕锋道:“黄叔叔不是已经前去了吗?你孝服在身,如何再去?”

燕真道:“如今身处险地,还是多计画一步为宜,我带着我的两个虎卫再去探查,你带领其他人照常赶路, 只是不要透露出我不在队伍中即可。” 燕锋急道:“我虽知妹妹处事精明,可如今危机四伏,我怎能放心?” 燕真微微一笑,道:“不如虎穴,焉得虎子?有两名虎卫在旁,三哥勿忧。”

燕真带着两名虎卫,夙夜赶路,第二天夜色刚刚降下,圆月升起时,来到了丐帮总舵的庄子,就是一个平常的财主庄院, 倚山临水,一周遭的土墙青瓦,掩映在竹林中,夹杂上百株松柏树,不是武林中人,谁都不知这是江湖第一大帮的总舵所在。 月光泻下,影影绰绰,燕真三人翻进院里,屏息凝神,循着话语声,寻到一处,就闻有主宾客套之语, 深夜还有客人刚刚到访。三人权作“不速之客”,就在檐下看丐帮接待何方来客。

三人望去,竟然是黄吟石,也是前脚刚到此处,大堂上,点起灯火,主宾刚刚坐定, 黄吟石单刀直入,道:“我深夜来此,只因事出紧急,丐帮出了叛徒,告密丐帮就要反水。那四小姐带着众人,十来名虎卫, 不顾孝服在身,正急速赶来,最多三天,若不早做准备,怕会到时候措手不及啊。”

燕真听了,不禁诧异,差点摔了下去,心想:“没想到黄叔叔居然作了叛徒?好在他这么急不可耐,漏出尾巴,又天幸刚好让我瞧见了。 再说,这队伍中也就五名虎卫,他却夸大到十来名,是要吓唬丐帮吧。” 扶在梁上的双手,攥得更紧了,还微微发抖,才记起那夜父亲交代黄吟石之语的深意。 再望见坐在大堂太师椅上的丐帮帮主,一个瘦削的中年汉子,额头凸起,脸色蜡黄,干笑几声,抬眼望向黄吟石,燕真只觉一股精光射来, 就听见他道:“燕门还真是神通广大,奸细都放到我们这些老朋友身边了。幸有黄兄相告,免我丐帮灭顶之灾。”

黄吟石充耳不闻语中讥讽之意,继续道:“非我吃里扒外,如今老爷一去,几个子女就如脱缰野马,个个摩拳擦掌,都要干出一番事业, 好做家主之争,别说丐帮这些老朋友,就是我们这些家奴,也无所适从啊,这老爷一走,这燕门四个子女,倒至少有三个山头,不管我们站哪头, 他们都会生嫌隙,我们只是忠心老爷,别让他们把老爷经营几十年的老朋友都赶走了,败了老爷挣下的这大业。 想当初,天爷让燕棣守老家北地,自己在江南开拓,这最重要的中原可是交给帮主您的,江湖三分,叶帮主居中有其一。 这广大中原,三山五岳,四水五镇多少门派的眼睛都盯着呢,不都是你一手应付的。 如今燕云天那棵大树倒了,江南已经滋扰不断,燕棣那小子能守住老家就不错了。你若不来主持大局,只怕这大业不保啊。”

叶帮主道:“那些眼珠子再多,合起来也没天爷一个眼珠子大。而江湖又何止三分,姜鸣山等人,如今俱是一方霸主。” 黄吟石笑道:“如今这眼珠子再大,也只剩半只了吧,姜鸣山等人,武功高则高矣,但论起主理大事,与叶帮主相比,何足道哉? 三个儿子,倒都是当下出类拔萃的青年人物,可不是脾气暴躁,就是性子温吞, 那大儿子刻薄寡恩,用来弹压一方有余,让他主持大局却又不足,做事不过脑子的三儿子简直就是个祸胎,暂时还真找不到能承袭天爷这份大业的人才。 那四姑娘却是年轻一辈中少见的出挑人物,可惜是个女儿身,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叶帮主身子向后仰了仰,扯了扯肩膀,道:“我丐帮与燕门联盟已久,既然天爷信得过我,将这中原之地交我打理。就算天爷真的先走了, 当下尸骨未寒,你就来劝我背盟,你能开得了言,我却听不入耳。你语毕于此,算断了我们多年相交和同盟的情分。 请你勿要再多言,否则,我可不留脸面了。” 燕真心想:“这帮主有些见识,还有些义气。只是这黄吟石到底是在为谁作说客呢?”

黄吟石转头欲走,哈哈大笑,震得房梁一起颤动,叶帮主怒道:“你这无义之人,是在笑我吗?” 黄吟石扭头道:“这江湖之中,何曾有过道义?你对燕门讲道义,那燕门可没什么道义可言。可惜、可惜,只盼叶帮主到头来不要后悔啊。” 叶帮主道:“我按义行事,为何后悔?你倒要给我说说?”

黄吟石道:“想那伊舟公子,多次相救燕门之人,却被那三公子派人劫杀,谈何道义?那天字联盟本要与燕门结盟,不曾想燕门以其乃卧榻之侧, 岂容他人酣睡?就打算离间天字联盟,直接合并了三个天字门派,幸有五捕快仗义直言,大闹寿宴,这可是全江湖的人都知道的了。 也正因此,那燕门才要对五捕快下手,哪怕误伤燕门恩人,也在所不惜。” 他本不知伊舟与燕门更多瓜葛,只以伊舟曾救过杜鸣城,就将他抬为燕门恩人。

燕真气得咬牙切齿,心思:“这黄吟石信口雌黄,真真假假,却都扯成了燕门不义了,哎,也怪那三哥行事莽撞,授人以柄。”

黄吟石又道:“燕门从来不讲道义,你却用道义来挡我的嘴,岂不可笑?如今江湖风云又起,燕云天死后,此前归顺的门派,个个蠢蠢欲动, 其实,在江南,已经闹的燕门焦头烂额了,只得让他们性子温吞的二公子做个缩头乌龟了。如今这江湖大势,不在燕门,也不在各大门派……” 叶帮主急着问道:“那在哪里?” 黄吟石见帮主动了”凡心”,一字一顿地道:“就在这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您身上了。”

叶帮主连忙摆手,身子也稍微向前探了探,笑道:“这如何敢当?” 黄吟石正色道:“如今帮主可有三条路,看不才为帮主筹划,这第一条嘛,就是继续为燕门效劳,再扶持那燕门的后生小子们一把; 第二条路,就是静观其变,待两虎相斗,叶帮主再来收拾残局;当然,叶帮主也可当下振臂一呼,脱开燕门,创下江湖霸主之业。” 燕真见叶友德神态,似乎有所心动,心思:“这黄吟石真是舌灿莲花,此前在燕门也没见识过他这般口才。”

黄吟石又道:“这三条道,各有得失。” 叶帮主道:“愿闻其详。” 黄吟石心中大喜,却不动声色,继续道:“这第一条路嘛,叶帮主要想有什么作为,就看燕门的脸色了,想那燕棣刻薄,待燕真长大, 这中原之地可就不归帮主打理了,妹妹总要比老一辈的交情要牢靠嘛。” 叶帮主不由得点了点头。

黄吟石又道:“这第二条路,局势不明不说,想叶帮主这般大才,何须等着去吃那残羹冷炙?” 一番话说得叶帮主身体一震,道:“那黄兄弟就是为我筹划的第三条道?” 黄吟石道:“不错,古语云:‘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这正是叶帮主的大好机会啊。 贵为第一大帮主,之前与燕门结盟,为燕门扫平武林,立下汗马功劳,此时续下这天爷未竟之业,也无不可啊。”

叶帮主道:“可惜我帮中人才不盛,帮众武功平平,哪有资格与江湖同道相较?” 黄吟石道:“帮主何必自谦?不说帮主武功已出神入化,左右护法俱是绝顶高手,十长老,个个都是连燕门鹰卫也怵的人物, 还有各舵主及八节弟子,都身怀惊人艺业,何来人才不盛? 再说了,想那燕门扫平南北武林,有多少是靠燕门那些高手拼出来的?我看七八分的功劳倒要记在叶帮主的丐帮头上。”

叶帮主沉吟不语,燕真心思:“这话虽是捧人,有夸大其词之嫌,还真就是这个理儿。想父亲及各位鹰卫叔叔们扫平各大门派时, 除了在少林寺费了一番手脚,武当派的掌门被那个伊舟阴差阳错的一击,避而不出,大伤元气,其他门派基本上听到上门的燕门几番言辞, 当然也有挟大闹少林之威势的缘故,就乖乖归顺了,这各门各派的秘辛基本就是由各位豹卫叔叔和丐帮一起搜罗的。”

正思索间,燕真瞥见一人在廊下来回走动,正把风放哨,再一细瞧,却是先前来报讯的石宣,燕真向虎卫高啸云使一眼色, 其实他早就发现,也欲要扑下,得到燕真许肯,就如老鹰击兔般飞扑而下。 那石宣没有丝毫觉察,已经如风卷柳絮般飘向远方了,丝毫声响没有发出。

燕真和另一名虎卫耿啸风继续在檐下偷听:叶帮主和黄吟石一番互相吹捧,声音却越来越低,接着就只写写画画,最后还将纸张烧去。 不多时,那石宣又回到了廊下,装模作样的继续来回巡逻,似乎刚才被捉之事没发生一般,燕真知道高啸云已经办妥, 也没什么可以偷听了,就和耿啸风一掠而出,前去会和,耿啸风恶作剧地在石宣肩上轻轻一拍,那石宣如惊弓之鸟,惶然转身,却连人影都没见着。

三人在一山坳处会合,高啸云道:“那石宣招了,他确实是丐帮中人,但来报讯,是受黄吟石胁迫。” 燕真道:“如今这丐帮被黄吟石一番言辞,也确实存了首鼠两端之心。也许已经商量好如何行动了。 那黄吟石又在为谁当说客呢?丐帮若反,虽然难办,但我更担心这黄吟石背后之人。”

耿啸风叹道:“没想到那黄吟石居然叛了。燕门敌人众多,也不知他会叛向何门。” 高啸云也连连叹息。 燕真又道:“那黄吟石既然要丐帮反我,为何又提前告知我们?” 高啸云正要说话,燕真顷刻间明白了, 道:“那定是要逼着丐帮做实反叛,生米做成熟饭。他两下夹攻,迫得丐帮不得不叛。” 隐隐间觉得其中还有更大阴谋。 接着道:“明日一早,再来会会这丐帮帮主。” 又对耿啸风道:“耿叔叔,你就得辛苦一下,连夜赶回,与三哥会合。”

耿啸风道:“四小姐,这里最是危险,我去告知情况,飞马赶回。” 说着,便要出发,燕真道:“耿叔叔还是是留在三哥身边帮忙拿主意,我怀疑可能会有其他人马去伏击哥哥他们了。” 耿啸风大惊,继而恍然道:“我明白了。” 已飞身而去。

燕真、高啸云两人寻得一个破庙,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又来到丐帮总舵,递上拜帖,不大一会儿,帮主叶友德领着几大长老, 排开阵势,出门迎接,燕真这才将帮主瞧得真切,体形瘦高,看似只比手中握着的九节黄杆子粗了几许而已, 颧骨、额头突出,双目深陷而精光外漏,颏下几缕胡须在清晨的风中摇曳着,和几大长老一般,都穿着蓝布衣服。 见了燕真,忙上前道:“天爷仙去,丐帮上下,无不悲戚,正准备北上,等着见上天爷最后一面,不想四小姐前来,让友德不胜惶恐。”

燕真连忙还礼,心思:“我看你也没有悲戚的样子,应是上下背弃吧,惶恐倒应是真的惶恐。” 口中言道:“叶帮主多礼了,侄女向叶世伯问安。” 又跪下行礼,叶友德又连忙扶起,燕真又向各位长老致礼,礼罢,被迎入厅内, 主宾坐定。

燕真道:“父亲有封手书让我转交给叶世伯。” 本来叶友德比燕云天大着几岁,一直以兄弟互称。 高啸云心中咕哝着:“四小姐昨夜就着火堆,写了烧,烧了写,原来是在写这封信啊,她自小伶俐, 天爷手把手教她读书写字,伪造一封书信应当不难,但也费了不少功夫。”

叶友德恭恭敬敬接过书信,见了书中大意:燕门赖丐帮之力,占了江湖十有六七,不想中道撒手而去, 留下四个子女,皆未成大器,更得奈叶帮主来主持大局,完成一统江湖的事业,如今燕棣在北,燕洛在南,都静候丐帮号令。 他细细端详字迹,心中思绪起伏:“刚才燕真只说父亲手书,也没提生前二字,莫非那燕云天并没真死? 这位相交、相伴多年,一起纵横江湖的天爷向来多智,行诈死计也不是头一遭,这信中说是让我主持大局,却语带威胁。” 盯着书信,似乎要辨出字迹真假般,半晌眼中噙出泪,抱拳朝天,向南行礼道:“天爷啊,天爷,看完亲笔,友德恨不能随你而去啊。 四位贤侄俱身怀大才,友德定如天爷犹在一般,如诸贤侄不弃,依然愿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罢,又向南拜了三拜。

燕真心中冷笑:“这老头儿倒会做戏。” 又与丐帮头脑人物们客套一番,告辞而去。叶帮主又送出老远,刚回到舵中, 一人就上前道:“帮主可别中了这丫头的缓兵之计啊。” 叶友德抬眼见是丐帮中最是足智多谋的朱伯基,在帮中并无职位, 却最得帮主青眼,昨夜黄吟石离去后,他马上召见朱伯基,两人也一拍即合。

叶友德道:“伯基兄又有何见教?” 朱伯基道:“帮主难道忘了这丫头的老子是怎么忽悠我们丐帮,与那武林盟主结怨, 不得不和燕门扭作一根绳的事了?” 叶友德眼睛又揪得小了一圈儿,道:“当然记得了,可是这会儿,我们不得不缓一缓了。” 他其实还在焦急的等着一个消息。

朱伯基道:“那昨夜去路上埋伏的兄弟们?” 叶友德几乎要气急败坏了,大叫道:“还不去通知他们按兵不动!” 朱伯基一边咕哝着:“哎,只怕是来不及了。” 一边急步出厅。

却说耿啸风辞了燕真,飞马前与燕锋会合, 走了半程,就听见前面路上呼喝声不绝,心知四小姐所言不虚,忙催马上前,只见一伙儿黑衣人,都蒙着面, 不过有好几个的蒙面已经被扯下来,或被刀剑划破,漏出被刺伤的部分面目,将扶柩人马圈在中间,黑衣人委实不少, 围了三层,还有人或在放冷箭,或在地上驱赶毒蛇、毒虫,燕锋正领着三名虎卫守着四个角,一时也无法突出重围, 只能来回呼应救援,包围圈却越来越小。

耿啸风大叫道:“你们可是丐帮中人?燕府四小姐领着你们帮主马上就到,你们还不撤下去?” 黑衣人群见来了救援,且是从丐帮总舵方向而来,还一口叫破自己身份,攻势减缓,各人身形不由得朝自己身边的同伴那边靠了靠。

燕锋剑势正自凌厉,口中不停叫骂,顺势又刺毙两名黑衣人,也见到耿啸风,叫道:“这些人居然是丐帮中人!我妹岂不......?” 他本想:“这丐帮中人既然埋伏围攻我们燕门,那妹妹岂不入了虎口,这耿啸风不仅不是援兵,更可能是过来搬援兵的。” 但马上就明白耿啸风正在使诈,自己可不能一句话就破了他的诈术,硬生生打住对妹妹的关心,应和道:“妹子岂不已夺了丐帮老巢?” 又厉声对黑衣人群道:”你们还不滚回去,看看你们的无义帮主死了没死,路上可要顺便伐几棵树回去做棺材,哈哈。”

那黑衣人群本是围了一个圈,现在已收缩为一字长蛇了,领头的心想:“先前令我们伏击燕门扶柩队伍,我们就奇怪,这丐帮本就和燕门结盟, 有了变故,卖了我们也不是不可能,这其中弯弯绕也想不明白,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一个手势,一字长蛇阵就真的如一条长蛇,蜿蜒着,顷刻奔出老远。

燕锋并不追赶,急奔到耿啸风面前,急道:“耿叔叔来得正好,我妹妹怎么样了?是不是需要我们前去救援?” 耿啸风心思:“三公子有时候也挺机智的嘛。” 笑道:“三公子勿忧,四小姐已料到我们会被围攻,料想她已有应付丐帮之策,暂时应该无碍。” 燕锋飞身上马,急道:“那我们还是得尽快赶过去了。” 一挥手,两虎卫押后,人群赶着车马,又开拔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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