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遊戲（29）

權力遊戲

雖然，我對 Richard 復仇嘅決心，的確非常熱切；但我亦都清楚知道，如果我決心要過我舊老細一棟的話，喺現階段嚟講，無疑係以卵擊石。

一間本地初創嘅中小企公關公司，面對住行內頗有名聲嘅跨國企業，如果我仲想有一絲勝算的話，咁我所做嘅每一步，都要經過精心計算。既然「天時」同「地利」都唔喺我呢邊，我就要將「人和」呢個因素，發揮 200％ 嘅潛力、俗稱「爆 seed」，去彌補不足。

只不過，喺香港地，人和（唔係荳品廠）又豈能係件容易掌握嘅事……

呢一仗，我要將我咁多年嚟，從 DC 到香港所學嘅所有手段都融會貫通、毫無保留咁出手。我可以選擇一直都唔郁手，直到我有足夠嘅勝算。但我如果決定出手的話，就唔可以失敗；否則，我就只能一世屈居於 Richard Ong 之下。

做人契弟、或者手下敗將，其實唔會死嘅；只要你過到自己嗰關、甘心俾人睇死一世的話，冇問題㗎喎。

不過，我唔得。因為忍得佢、食得屎。

數日後，office。

我將我想 approach Daehwa 嘅事，講咗俾 Joseph 聽。呢個係我經過深思熟慮嘅決定 — 現今商業社會嘅不成文規矩，我想喺佢個會入面搵食，最好就係先得到佢嘅同意。其實我唔信 Joseph 會反對；不過，知會一聲係尊重嘅表現，我俾佢嘅 message 嘅真正含意，係「我尊重你」，而唔係徵求佢同意。

再者，喺呢件事上面，我需要一個相熟嘅圈中人嘅意見，以防我殺得性起、自己諗嘢偏埋一邊都唔知。當然，我一定有相當嘅把握，先至會同佢講。如果我覺得佢會拒絕的話，我根本就唔會出聲。

「老實講，話難唔難，話易唔易；」Joseph 聽完我嘅計劃後，第一個反應係咁。「Patricia 同 Alfred 入咗 broad 之後，你哋見面合作嘅機會多的是。到時大家熟落咗、關係好咗，公司業務上嘅合作，就自自然然會埋位。」

Joseph 呢個 comment，最起碼嘅訊息，就係佢唔反對我喺個會入面搵食。

「只不過，我個人意見就覺得，」佢繼續講。「如果你係為咗做佢哋生意嚟整靚自己身公司個 profile 的話，咁就無可厚非嘅。但如果你只係想為報仇兼出返啖氣去咁做的話，就有啲唔值喇……」

「你意思係……」我有少少不明所以。

「好似 Daehwa 呢啲專出產 consumer products 嘅公司，喺 PR and Marketing 呢方面，係好 demanding 嘅，而且 profit margin 唔高；亦即係話，靠個量去搭夠。」佢解釋佢嘅諗法。「坦白講，以你公司而家嘅規模，要做 Daehwa 生意的話，基本上唔可能。當然，你可以去擴充，而我亦相信佢哋嘅生意額，可以足夠你開更多嘅 headcount 去 serve 佢哋。如果呢個係你未來事業發展嘅藍圖的話，咁當然冇問題。但如果你只係為咗報仇、割你舊老細一忽肉落嚟的話，咁報呢個仇嘅代價實在太大喇……」

喺呢一刻，我好慶幸我有打呢個電話俾 Joseph。佢的確講咗一啲、喺我唔太冷靜嘅時候、諗唔到嘅嘢俾我聽。佢呢個分析，的確好有道理。

「大家都喺個社會度碌咗咁多年，有啲嘢，唔會唔明嘅；」Joseph 見我冇答佢，於是繼續落藥。「有時候，遇著好似你舊老細呢啲仆街，啖氣的確係好難下嘅。但我哋出嚟搵食，係求財唔係求氣㗎嘛！而家咁順風順水、又搵到錢、又上緊位，咁咪幾好囉！報仇嘅嘢，總會有機會嘅；急亦不在一時啦！」

「多謝你咁詳盡嘅分析同意見先！」我答返佢。「放心喎，啖氣的確係啃唔落，但唔啃唔啃都啃咗兩年啦！放心喎，我仲未笨柒到同錢作對。講真，報仇呢啲嘢，『便心』嚟嘅啫。事實上，我亦都好想有個好似 Daehwa 咁嘅客、喺我嘅 client portfolio 度。一來好睇啲，二來亦都好同我背後嘅 investor 交代吖！」

「咁就好喇，嚇得我吖！」Joseph 鬆一口氣。「其實要 approach 佢哋就唔難嘅。Alfred 我就識咗佢一段時間㗎喇，我哋亦都有生意來往、間中都會幫佢哋派吓貨。佢份人同你一樣，做嘢好實際嘅。我諗你哋埋到檯的話，應該有共同語言。至於 Patricia……hmmmm……其實我對佢嘅認識唔深……」

其實 Alfred 呢個名之前我都聽過吓，可能唔知幾時、唔知喺邊碰過頭都未定；畢竟，我之前喺上市公司都係做手機嘅……

「之前未碰過頭？」我好奇。

「未，呢個女人來歷不明，只係知佢以前做 FMCG 嘅孖襟出身，份人唔難相與；」佢答我，還好佢唔係話我聽呢個 Patricia 係 Gruoch 嗰類人。「呢輪同佢簡單嘅交手，應該都係 easy going 嘅人，唔會亂俾麻煩亂發癲。不過呢，佢入咗 Daehwa，其實都只不過幾個月；究竟佢張櫈坐唔坐得暖，都係未知之數……」

其實現階段，我都唔需要知太多嘢，咁已經好夠 — 起碼我知道第日嘅 potential counterpart 唔係一件四方西港女，已經好好。佢張櫈坐唔坐得暖，暫時仲未係我嘅 concern。

「放心喎，你哋日後見面嘅機會多的是，大把 project 要你哋合作一齊去做喎！」Joseph 猛派定心丸。「如無意外，你哋都會係 digital marketing 呢個小組嘅組員，日後大把機會 crossover。如果你心急的話，叫你老婆喺就職晚宴編位嗰陣，編你坐佢哋兩個格籬咪得囉！傾到你口乾都得呀！」

係喎，一言驚醒！呢次除咗「人和」，我其實都可以幫自己創造一啲「地利」嘅條件。

我開始覺得，呢個機會真係屬於我㗎喇……

十月初某日，香港生產力促進局（HKPC），IT 會就職典禮。

喺我哋居住嘅地球，幾千年信史當中，就有三個神秘組織，喺歷史上冇任何人類可以 100% 了解。呢三個組織，就係歐洲嘅光明會、英美嘅共濟會、同香港嘅生產力促進局。

究竟生產力促進局係做乜鳩嘅呢？佢哋促進咗邊個嘅生產力？佢哋促進咗啲乜嘢生產力？

（For those 好為人師嘅高人：我同 HKPC 合作咗好多年，亦都認識佢哋嘅高層甚至前總裁，所以希望大家暫時休返條褲，唔好衝出嚟解釋 HKPC 嘅職能。呢段嘢屬於小說嘅寫作手法之一；唔該晒！）

不過，對於公關及/或商會嘅人，生產力促進局應該唔會係陌生嘅組織。佢哋為好多香港嘅商會、協會之類嘅組織，提供顧問同秘書服務。與此同時，佢哋喺又一邨附近嘅總部，係舉辦大約一百人以下 event 嘅上佳地點。喺佢哋大樓嘅地庫，仲有個唔錯嘅室內休憩地區，有時候約人傾兩句、又唔想去 Starfucks 同啲學生迫，HKPC 大樓休憩地區係個唔錯嘅選擇。

其實IT會嘅就職典禮，揀喺 HKPC 度舉行，係因為慳 budget — 反正會嘅顧問費，已經包咗呢個場一定嘅使用量，不用白不用。

呢次係我開公司以嚟，第一次以嘉賓嘅身份、參與自己公司舉辦嘅 event。緊張就少不免 — 人總係覺得自己好重要嘅，呢個 event 我唔可以落場指指點點，總係覺得唔知點咁。

不過，Winnie 同所有同事都係訓練有素嘅公關，其實我喺唔喺度，佢哋都搞得掂。老老實實，一個無甚花巧、四平八穩嘅就職禮，佢哋真係冇可能搞唔掂囉……

對住份 ExComm 名單咁耐，今日終於有機會一次過見晒所有「同僚」。坦白講，有好多其實之前都見過，可能係跑記者嗰陣見過、可能係喺上市公司坐 corp comm 嗰陣見過、亦都可能係早公關呢段日子見過。

我成日覺得自己好摺、唔多鍾意同人 chit chat；原來，我都算交遊廣闊。

至於我嘅 target、Daehwa 嘅 Alfred 同 Partricia，今日我當然見到佢哋。就好似之前所想咁，原來我早喺上市公司嗰陣，已經係唔同嘅場合見過 Alfred；佢亦都 confirm 咗呢樣嘢。至於 Patricia，見到佢嗰陣，我的確打咗個突 — 佢係我認識嘅香港女人當中，最高嘅一個。佢同 Chloe 一樣高度，留住一頭好似 Christine 嘅短髮；再加埋佢唔差嘅樣貌，我只係奇怪，喺呢行咁耐，點解我從來未撞見過佢？

喺晚飯嘅時候，由於 Winnie 嘅安排得當，我坐喺佢哋兩個隔籬。由於大家都係 PR and Marketing 嘅人，我哋之間嘅話題亦多。喺一晚嘅傾談之後，我得到嘅資料係：

一，佢哋兩個比較 nice，唔似 Gruoch 咁臭檔；二，新任 Daehwa Hong Kong 嘅 GM 崔先生，係同阿都對調、喺台灣調過嚟香港嘅韓國人，同阿都關係良好，因為佢哋當年係同期進入 Daehwa 嘅 intern；三，同 Gruoch 唔同，佢哋唔會再堅持只用 Soliloquize 作為 sole agency，但目前仍然未有具體嘅計劃。

我好相信，上面呢三則料，會係我攞唔攞到呢個 account 嘅關鍵。

飯後散水，我隨口問 Alfred 同 Patricia 住邊區、順路兜埋佢哋，點知我又開口中：Patricia 住太古城、Alfred 原來係我嘅街坊、住康怡。於是，我車埋佢哋返去。

放低咗 Patricia 之後，我車 Alfred 返上康怡。喺寂靜嘅車廂中，Alfred 突然問我：

「其實，你有冇興趣做 Daehwa 嘅生意？」

我接收到呢個訊息之後，下意識當然係𦧲飯應。但我亦清楚知道，香港係個文明社會，食相太猴擒的話，會非常不雅、甚至引起反感。於是，我吞返口中想𦧲嘅飯、深呼吸、然後若無其事咁問返佢：

「我有咩幫到你？」

我研究咗好耐，呢句嘢同英文嘅「What can I do for you?」一樣，既能夠好 subtle 咁表達「我願意為你去做啲嘢」嘅同時、亦能夠維持一個 decent 嘅食相、有禮而保持適當嘅距離。如果對方係女人的話，仲可以保持一種紳士風度；大家不妨多用。

「大家傾咗一晚之後，我諗你都 get 到：Patricia 其實入咗嚟唔係好耐；」Alfred 向我解釋。「之前 Gruoch 做落嘅嘢，特別係公關公司嗰方面，太多私相授受嘅嫌疑。事實上，近呢幾個月，佢哋嘅 result 亦唔係好理想、喺 ROI 方面跌得好緊要。我覺得，係時候打破 Grouch 當年自定嘅『傳統』、搵吓其他嘅公關公司幫手……」

呢個係我近來聽過最好嘅消息；如果唔係礙住 Alfred 仍然喺車上，我諗我會大叫三聲「萬歲」。

「但係你都知道，我哋公司嘅 office politics 其實好嚴重；」佢繼續講。「如果喺呢個時候公然咁換公關公司，其他 cat 嘅 product manager 可能會借勢攻擊我同 Patricia。所以，我諗我哋要低調啲……」

咁呢層我明嘅，當日我認識嗰班 product manager，大部分智商都唔過八十，返工淨係識玩辦公室政治。你哋嗰種危機感唔係無的放矢。

「Patricia 喺換 PR firm 呢件事嘅諗法，亦都比較保守……」喺我停低咗架車喺佢嗰座之前，Alfred round up 佢想講嘅嘢。「或者等我同佢有個定案之後，我再通知你，到時大家再詳細傾。」

放低咗 Alfred 之後，我冇直接返屋企。我將車開咗上寶馬山，然後停埋一邊食煙。

事情表面上比想像中順利，但我唔可以高興住，因為一來，好多嘢都只不過係 Alfred 嘅諗法，Patricia 係咪咁諗，暫時都唔清楚。但係據我嘅理解，公關事務仍然係 corp comm 說了算，所以 Patricia 先係揸 fit 人。二來，我幾乎肯定，喺 Daehwa Hong Kong、包括 Alfred 在內，應該牽涉緊一場權鬥。事實上，每當好似 Daehwa 呢類跨國大 firm 換 PR 或者廣告 agency，其實都係一場權鬥。誰勝誰負當然係未知之數，所以點樣 take side 就要好小心選擇……

始終，對於 Patricia，我嘅 operational information 實在太少；究竟 Alfred 同佢，係咪同埋一條船？抑或，其實 Alfred 並未將 Patricia 計算入「自己人」呢個範圍？我手上嘅資訊太少，暫時分析唔到。Alfred、Patricia、崔先生，究竟當中牽涉幾多個派系？而上述三個，究竟係咪坐埋同一條船？

唯有繼續見步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