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河
李小河

博士生,已戒酒。现居澳门。

吉沙琐记

香格里拉在哪里

感觉像刚从吉沙回来没多久,只是没有了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空,饮不完的雕梅酒,毫无保留的高原阳光和了无牵绊的思绪。七月底从襄阳南下,一路蹭吃蹭喝蹭睡去了重庆、成都、昆明和丽江,最后上了香格里拉,到了一个叫吉沙的村庄。

六月份在微信上看到这个高原书院就报了名,过了几天接到家华哥的电话,他说,我们就聊聊哈,不是面试。俩人聊了近一个小时的语言认知、实证研究还有家长里短,听声音想象着大约是个长发飘飘戴黑框眼镜的才情少年。后来见了真人,哇,发际线好高啊。

在丽江的时候先和七个小伙伴碰头,个个都比我小。为首的是“迪哥”,自我介绍的时候缓慢而从容:其实,除了大学生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你们知道吗?夹着米线的筷子们在空中定格,众人均表不知。迪哥眨眨眼,其实,我还是一名国防生。大概都不清楚国防生具体是干嘛的,但起码应该是无害的,于是又都放心地吃起米线来。于是,迪哥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很重要的一件工作就是跟听者解释国防生和军校生的区别是什么。

项目的名字叫“见与行”,一群不愿被定义的年轻人,还有时不时空降的神秘嘉宾,在高原的小木屋里生活了十来天,生火劈柴烧水做饭,分享和交流来自不同纬度的声音和看法。

第一次接触藏族文化,听藏族大叔分享了藏地的传统文化、他创立的传媒公司以及新一代藏族人所面临的挑战,讲到有趣的地方,大叔就身子向后仰并放声大笑,可见爱笑的人颈椎都不会太差。我还央求藏族小伙子白玛为我取了个藏文名字,叫做qia guei(意为老鹰,音译为姜昆),加上藏族小伙最常见的名字凑够四个音节。尼玛姜昆。

为了快速增进彼此了解,活动安排了“天使和国王”的游戏。我的“国王”是长我一岁的哲学家王十二,看起来比我大更多。用川普讲黑格尔谢林,存在和生命,甚是亲切。唱《莉莉安》和《快乐崇拜》同样好听,高兴的时候会旁若无人地跳起舞来。常引我思考,年轻的我,为何就活不出那种洒脱和自在。

明朗君是心理学背景,平日大伙谈论到宗教、教育之类的话题,或者说一切话题的时候,常会想到她:这个问题,从心理学的角度有没有什么解释呢?明朗总会笑脸盈盈地回应,或者单纯眯着一双小眼睛静静聆听,浑身散发着心理咨询女神的光芒。

十二和明朗大概就是见与行的天使。

饭菜都是自己做的,特别不容易。做够三十多人的量,并且做熟,已是不易。李田姐蒸的馒头,和尚做的河南臊子面,真真是高海拔美味。

某一个雨夜,轮到我做一个关于语言演化的分享,因为有些紧张,所以不时喝两口雕梅酒,家华哥以为纸杯中是水,准备帮我续上,我捂着杯子,不不不,这里面是酒。总感觉特别对不起他。

平时在学校听惯了被叫师弟、学弟,在这里居然被叫做“老大哥”,我也索性破罐子破摔,在门口晒太阳看到从小卖部回来的弟弟妹妹时就从他们身上讹一包辣条或者一小瓶雕梅,无聊的时候就黑黑迪哥和雪莉。他们都是极淳朴极善良的人。

其余的时间都闲着,但是仍然可以看到一种多元。比如有的桌子玩桌游,有的桌子打扑克;楼上有人睡觉,有人唱歌,有人画画,有人读诗。我跟着川妹子熊渺用丙烯颜料在石头上画画,第二天就出师了,教藏族小姑娘画。看到她们眼里清澈的光,也就忘记自己是多么不专业了。

天气晴朗的夜晚围着篝火喝酒唱歌,唱累了就去睡觉。睡梦中还听到有人唱海子的诗,我的琴声呜咽,我的泪水全无。在那些个印象主义的黄昏和夜晚,常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也常常忘记自己几天没有洗澡,忘记家乡,忘记北京。

大概会一直记得微醺醉眼中跳动的篝火,记得那些彻夜长谈和纵情思考,看到一个个鲜活的思想在高原绽放,也看到自己的反思和不足;虽不能至,但是迫使自己想一些问题,知道人的短暂一生可以有那么多的可能性。去的时候可能带着一些问题,但是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答案。

感谢见与行,感谢家华哥。若你年轻,也该来此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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