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会深爱一个人，同时想虐杀她 | 《哭悲》

这部电影是一些华语恐怖片影迷期待很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豆瓣上电影条目被删除了，可能是片中出现了“总统”讲话，以及“中华民国”这个词。我看完这部片子的感受是，还是不要期待太高，剧情不说稀碎也差不多，但电影之外的话题可以聊聊。

华语丧尸片（我们把丧尸定义为欧美流行文化中的那种丧尸）之前也有相关作品，比如2012年的《Z-108弃城》和2014年的《尸城》，都是台湾的作品，而且评分都不高。相比于香港的本土古典僵尸系列，以及台湾的传统鬼神文化系列，丧尸片在华语电影中都是很尴尬的存在，基本处于“全盘借鉴”和“拼凑混搭卖肉揽客”的状态。

这部《哭悲》的整体观感体验，像是韩式丧尸片、美式B级片、日式血浆片的混搭，虽然能够看到创作者在一些细节上试图做社会话题的延伸，比如当代社会人的冷漠，在刺激下压抑的暴力被激发，民众对政府的不信任，专业人士被娱乐化传媒压制，包括爱情话题等等，但这些都浅尝辄止，有可能是篇幅所限，比较电影只有90多分钟，但也可能是导演自身的局限，这个有着中文名字的导演实际上是个加拿大人。

传统丧尸片往往设定为“丧尸已经失去了人的意识”，也就是他们本来已经不是人了，那么无论多么残忍暴力血腥，实际上和野兽啃咬没有区别。这样的设定，让丧尸片早期可以靠无脑血浆吸引观众，但是很快就会疲劳，因为这个戏剧矛盾实在太简单了，于是后期往往会走到两个方向上，一种是科幻动作流，比如《生化危机》，让对手不只是普通丧尸而变成怪物，提高动作欣赏性；另一种就是走向社会议题，一般是社会崩塌后的人性冲突、秩序建构等等。

说到这部片子的特别的点是它的设定，电影里病毒虽然会影响人的大脑，让人像狂犬病一样疯癫杀人，但实际上患者依然保有一部分自我意识，这些丧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能够进行复杂的动作，能性交也能对话，这种病毒更像是极大地激化了人心中的恶念，后面产生的行为是人自己做出来的。

所以电影中的世界，可以说展示的不是动物的兽性本能，而是人有意识的恶念被不受控制地释放出来，可怕之处在于，片子里完全没有人不带着恶念，一旦感染病毒就必然变成恶人，即使刚出生的婴儿都是如此。

片中的男主角，穿过残酷血腥的街区来找寻他的伴侣，我本来以为他会是主角光环到最后，结果他在路上感染了病毒，和伴侣最后对话倾诉衷肠中，却说要割下对方的乳房，砸烂对方的脸，把对方的肉撕下来，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却是温柔的，似乎在说情话。

我们用一种心理现象来解释，即便在亲密的伴侣关系中，也会产生殴打、虐待、性侵、伤害甚至杀死对方的念头，但绝大部分情况下，这些念头会被人们的情感和道德压制住，由于人长期接受社会规训，导致这种压制过于自然，人们甚至经常感觉不到自己在有意克制，而会觉得那种可怕的念头压根不是真实的，纯粹是瞎想。

我告诉你，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想法是瞎想，任何一个念头出现在你的脑子里，都是有原因的。

当然我们需要了解的是，有一些恶念是天然不受控的，不代表一个人真的坏，甚至有时候人们会被自己脑海中的恶念吓一跳。比如一个征集过的现象，一些人看到可爱的小孩，会产生莫名其妙想要伤害的念头，朝小孩狠狠踢一脚，包括面对可爱的小动物也会有这种念头，还有一些人看到美丽的异形，就会想看到他们受折磨痛苦的样子。

在这个现象的征集中，大部分人都会带着愧疚，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奇怪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可怕甚至变态的想法，甚至为此感到十分羞愧。有一种未经证实的解释，这是人的自我保护本能，可爱与美丽在大自然中是带有迷惑性的，很多危险的猎食动物都会用诱人的外表吸引猎物，于是人在面对可爱与美丽的生物时，大脑在提示你这种生物可能在伪装，并且让你在脑海中进行一次反击演练，这就是我们产生想要伤害可爱与美丽对象的念头的原因。

我们不需要为想要伤害伴侣或者可爱小宝宝的念头感到愧疚，因为我们确定自己在理智下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人的很多想法就像泡沫在漫无边际的虚空中漂浮，比如站在高处时有跳下去的冲动一样，但当我们真正要触碰泡沫，就像我们一旦开始认真思考如何伤害伴侣和小宝宝那样，理智就自然出现把泡沫击破把人从虚空中拉回来。

电影中的病毒就是把人的理智破坏，把泡沫变得坚固无比，那些想要伤害他人或者自我伤害的念头，竟然就成为真实的操作，但是患者又很奇怪地保留记忆和识别判断，不会如精神病一样无差别攻击，我不太了解，现实中应该不太可能有这样的病毒。

电影中的男主角，按照我的理解他是深爱着自己的伴侣，因此他竟然能在已经逃离且受伤的情况下，一个人返回城里寻找伴侣，竟然也真的找到了。那么对伴侣的爱也就如同前面提到的本能的恶念一样，变成了他即便感染病毒也会不受控制完成的执念。但是他见到伴侣之后，本能的恶念又不受控制地出现了，才如倾诉情话般说出想要虐杀对方。

我倒不觉得这是矛盾的，也不会引起对现实可怕的联想，如果说第一层真相是可怕的，我们最亲密的伴侣脑子里有想要虐杀我们的念头，那么第二层真相就是温暖的，即使对方有这么可怕的念头，只要不成为丧尸这种极低概率事件，都会深爱着我们，甚至可以穿越残酷血腥的城市来找寻我们。

这么想来，爱与残酷是一体的，相爱相杀这个词就很有意思了，两个人建立亲密关系，建立的基础在于他们想保护对方照顾对方，同时又想杀死对方吃掉对方。

最后，鉴于华语电影中丧尸题材很少见，而且中国大陆又不太能拍血浆片，虽然这部电影水平确实一般，但还是可以看看的，提示一下，这部片子中有一些性骚扰场景和侮辱女性的粗口，对女性观影体验可能略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