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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顿疫情笔记56: 小鸟，来自中国的KN95口罩
2020年5月4日周一 多云 最高温69度 略冷
小鸟
今天晴阴不定，略冷。
阳台上不知何时来了一对漂亮的鸟，在屋顶一块隐蔽的横板上面做了个窝。没准过些日子就有雏鸟了。
某先生很兴奋，告诉我。这让我想起老家堂屋的燕子，倍感亲切。
有飞鸟来亲近，这是多么开心和荣耀的事。我们商定把阳台的门打开，一直开着。计划给进屋的门再加一道玻璃门，这样夏天就不必为了蚊虫等要关阳台的门了。
某先生见过这一对小鸟，只说很漂亮，叫不出名。我从来没见过。
我一直觉得某先生比我幸运。某个冬日早上他还在院子里见过小鹿，我没见过。当时我在呼呼大睡。他还在院子里见过其他小动物。我在周边的路旁倒是见过小鹿，小小的，漂亮的梅花鹿，和小鹿斑比一样可爱。
在院子里，我只见过火鸡。搬家前房子空置了一段时间，周末来玩的时候经常碰见火鸡。它们耀武扬威的，跟国王一样踱着步，一点也不怕人。你走近，它们走远，从容不迫，那感觉方法你是入侵者。傍晚，它们飞上高高的松树栖息。那样高傲地、闲适地蹲踞在松树的枝桠间，跟感恩节吃的火鸡形象一点都不吻合。
天天的同学告诉我们，他家附近有Coyote（小土狼），他能听懂它们的语言。我听了有些害怕，可是他浑然不知害怕的样子，语言间跟我说火鸡差不多。我对食肉动物还是有根深蒂固的恐惧感。
附近有个朋友说她家屋后曾经真得出现过狼，夜里狼嚎，把她和孩子们吓得不敢出声。
初来美国，我常常惊奇于这样一个人与自然友好相处的世界，更惊奇于一些人执着地为动物争取生存权利。
还记得在剑桥和波士顿之间的BU桥曾经有几个人数年举牌，发传单，抗议一家公司要开发桥边临河一处地方。那里是查尔斯河白鹅的栖息生活之地。它们平时在河上悠然自得地游泳、觅食，夜里就在桥边临河的树丛栖息。它们和大雁（加拿大鹅）混杂相处，已然成为查尔斯河永久居民，也是人们欣赏的风景。
挖掘机停在那里好几年。几年后听说开发公司做了让步，往后退缩，给白鹅让出足够的地盘。但是抗议的人依然不买账，继续举牌发传单。
当时觉得不可思议。鹅权能大过金钱？又过了几年，抗议的人没了。那个挖掘机也没了。据说开发公司放弃了。
孩子们上周地球日的主题都是关于环境的。里面有美国曾经滥砍滥伐和污染河流的历史，触目惊心。其中一个图片印象深刻。一个伐木工人站在一棵刚刚伐倒的大树前，大树的直径比他还高。
人类与自然并非天然就能和谐相处。
如今这般的美好，背后必定有许多有识之士和热心之人的巨大付出和牺牲。但更重要的，是有法律保障抗议的自由，并通过司法体系来解决争端，保护人、甚至动物的生存权利。
现在我好像习以为常了，但每每遇到飞鸟走兽和那些为它们争取权利的人，还是心生欢喜。
人类和动物，原来还可以这样相处。
有时候，我感觉我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可又感觉我本就属于这个世界。
来自中国的KN95口罩
2020年5月4日，在中国是青年节，在麻州是贝克州长原定居家令结束的日子，或许麻州终于迎来的高峰期的重大下降。
今天，麻州中断了连续20天单日死亡过百的日子。今日新冠单日死亡人数86累计4090人，连续20天以来单日死亡首次低于100。Keep fingers crossed，希望明天继续保持下降趋势。今天的确诊人数也首次大大下降，只有1000人。但好友指出今日的检测人数也大大下降，仅有9622人，但参考以往数据，往日也有跟今天检测人数差不多的，但新增确诊人数从来没有这么少过。此外，住院率继续保持5%，ICU入住人数也继续保持下降趋势。
有高峰期不久将结束的感觉。好友有些悲观，提到死于家中的人。但是，我认为这个数据虽然不是很准确，但是足以作为参考。
贝克州长似乎也很受鼓舞，开始谈论麻州安全逐渐重启问题。贝克州长说新成的麻州重启咨询委员会在周末取得了实质性进展，并与代表全州10万多家企业和140万工人的23个不同行业团体进行了交谈。这些行业包括零售业、高科技、生命科学、餐饮业、旅游业、旅游业和酒店业、银行业、建筑业和娱乐业。
不过，贝克州长还是谨慎小心，警告大家未来新冠君的传播与致病威胁会伴随我们很长一段时间，请大家不要忘记这一点。
关键是，延长至5月18日的麻州重启不会是全面重启，而是渐进重启。麻州重启咨询委员会将于18日提交一份分阶段重启指导方针。贝克州长说，只有那些能够实施适当的健康和社会安全距离指导的行业才会被允许在第一阶段开放。
麻州是体育之乡。有朋友指出，贝克州长也擅长用体育术语来跟民众交流。这次他说：在5月18日，不会有人把发令枪一打，说，‘各就各位跑！’”
麻州疫情正在沿着正确的方向减轻，重启在望，有点高兴。
但这份高兴不足以冲淡今天的愤懑。
来自中国的KN95口罩
今天好友转我一个消息：麻州政府公布了MIT实验室对中国制造的KN95口罩的检测结果，测试样本均未达到FDA规定的N95口罩过滤标准，即至少能阻挡95%的“非常小（300纳米以下）”的微粒。
麻州政府公布了的测试结果显示，8种接受检测的KN95口罩过滤功效无一达到N95标准。
其中3种在90-95%之间，3种在80%-90%之间，1种52.3%，还有1种没有商标，仅仅28.1%。
麻州政府的检测结果引起医院、警局、媒体等部门的关注。媒体报道的标题关键词基本上是MIT实验室检测结果显示中国制造的KN95不达标，报道了疫情严重城镇的警局如布拉克顿市（Brockton）和切尔西市（Chelsea），立即回收KN95口罩或者放置暂且不用KN95口罩，而诊治新冠病人的大医院如MGH和Tufts 也决定暂且不用或者评估这些口罩的合适用途。
一时间，让中国制造的KN95口罩心生恐惧，也让我等大陆华人心生愤懑和悲凉。
好在MIT新闻对主持检测的MIT教授Gregory Rutledge进行了采访，让我们对MIT实验室检测KN95口罩的来龙去脉有了些许了解。
简而言之，包含以下几个要点：
- 谁委托MIT进行检测？答：麻州卫生部求助于麻州制造应急小组(M-ERT)，希望快速分析材料和产品。
- 麻州卫生部为何检测中国制造的KN95口罩？答：欧洲有些国家（比如荷兰）购买的KN95口罩不合格被召回，令麻州医护对KN95心生疑虑，麻州卫生部门希望检测库存各种KN95口罩是否有效。
- MIT实验室为何参与检测中国制造的KN95口罩？答：与Covid-19的斗争可能最终是一场马拉松，但在最初的几周内，我们的目标是 "拉平曲线"。每个人都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但在没有可靠信息的情况下，很难做到正确的事情，这也是为何要对口罩的有效性进行检测的道理。该实验室能够提供有关口罩的过滤效率和抗吸入性的初步信息，可以帮助决策者了解情况，帮助他们为最多的人提供最大的保护。
- 检测了多少口罩？合格率多少？答：对MEMA库存40多种不同口罩分一式三份进行了检测，将它们在测试中的性能与经过认证的N95口罩的性能进行比较，并迅速区分出可能通过N95认证的口罩和没有通过N95认证的口罩。到目前为止，MIT实验室做检测的KN95口罩中约有三分之一似乎能达到它们在广告中的效果（我猜测教授的意思是虽然没有达到N95标准，但接近N95标准，与前面麻州政府公布的3种过滤效果在90-95%之间的信息吻合）。
- 做的哪方面测试？答：仅仅对KN95口罩的过滤材料本身进行测试，没有对口罩设计或其与面部的 "贴合度"进行测试，也不测试任何阀门或其他辅助部件。
- 这些KN95口罩来自哪里？答：是州政府从制造商手中购买或从捐赠处等多方得到的口罩。
- 不符合N95过滤标准的KN95口罩还有价值吗？答：那些没有通过N95过滤标准的KN95不适合用于高危环境下的工作人员，但在非高危环境下还可以使用。
面对KN95口罩的检测结果，公共卫生部门如何作出他们的指导意见呢？
公共卫生部门的文件如是说：“美国正缺少NIOSH许可的N95口罩。如果你无法获得N95口罩，那么你可以考虑用KN95口罩作为代替。”
麻州公共健康部4月24日发布的文件说，NIOSH许可的N95呼吸器过滤掉的空气微粒多于KN95呼吸器。因而N95口罩会被发给需要最大保护的专业人士，例如为病人提供插管呼吸的医护人员。其它不直接接触高危环境的人员，可以使用KN95口罩。
还记得麻州州长贝克被川普总统欺负，劫走了三大PPE订单，后来不得不动用私人关系，请爱国者队老板帮忙，到中国神速搞到120多万口罩直飞波士顿吗？这批口罩中有N95也有KN95口罩。但贝克州长没有透露多大比例的口罩是KN95。
各个华人组织购买和向医院、警局、消防局以及捐赠的口罩当中，有普通医用口罩、医用外科手术口罩、N95口罩和KN95口罩，来源各种各样。
面对中国制造的KN95的检测结果，贝克州长的回应是：“当我们开始分发这些东西时，人们一无所有，”他说。”我认为在很多方面,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对它们进行检测, 搞清楚检测结果, 将相关数据发送给人们,并指导人们应该如何使用这些口罩,以及它们可以用于什么目的——这是当行的正事。“
MIT教授Gregory Rutledge 不仅解答了我许多心头疑惑，以检测者身份回答问题以正视听，且语气相当委婉客气；至于贝克州长，一如既往的温和斯文并客观。
这让我虽然满腔愤懑和悲凉，又有一丝温暖和安慰。
好友说好丧气，感觉无地自容。
我说：你是独立的个体，不应因你的国家或者你国某个企业行为就断定你如何。
她说：真遇到右翼民族主义那种，人家也不会区分对待个体……
那倒是真的。
不过我突然想起10年前一件事。
那时我住一栋小楼中，单独房间，2人分享卫生间。整个楼群有一个大厨房和餐厅以及会客室。在厨房中，我与共住一栋楼的一个日本邻居首次相遇。
他听说我是中国人，第一反应就立刻给我鞠了一个90度的躬，说：“对不起，我们日本曾经侵略中国，犯下了罪。”
我当时差点惊地手足无措，但还是反应过来，说：“请你不要这样。这是当年日本政府犯的罪，与你何干？”
他对我的回答也颇为吃惊。或许，他脑海里出现的是一些人们常见的另类抗日画面。
在那里居住一年，我与这位日本邻居一直相处甚欢，交流也颇为深入。
可是，且不说他国（不仅美国）右翼民族主义者如何，作为如此疫情如此KN95下的大陆华人，我又当如何自处呢？而中国，在未来又会面临何种局面呢？
附录：参考阅读
https://www.mass.gov/doc/covid-19-dashboard-may-4-2020/download
https://www.nbcboston.com/news/local/gov-charlie-baker-to-speak-on-coronavirus-outbreak/2118073/
http://news.mit.edu/2020/testing-kn95-respirators-rutledge-health-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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