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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顿疫情笔记47： 举案齐眉，致命一日，美国教训，W型经济复苏
2020年4月22日周三 晴 冷 最高温42度
举案齐眉和跳绳
今天看着是个艳阳天，真出去好冷，仿佛突然回到了冬季。
早上醒来做床上写字，想着快写完下午可以和小朋友玩。
最近笔记越写越长，也不知是因为疫情变得严峻还是因为我变得啰嗦。每晚想着临睡前完成果然就成了一个梦。我也不用笑话贝克州长我有一个梦想了。
某先生早上做了松软的小煎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敢说疫情带来的意外惊喜），没有喊我下去吃饭，拿一个盘子进来，里面两个小煎饼，加一杯牛奶，送到床头柜，作势说：“举案齐眉……”
差点把我笑坏。幸亏还没有喝牛奶，否则真要笑喷了。
这说的是去年还是前年，美国某保守派大佬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说每到周日早上，太太做好了饭，送到床头吃，其乐融融。
当时我讽刺道，这还举案齐眉呢？怎么不是先生做好了饭，送到床头吃，其乐融融？
他这是记着了，揶揄我呢。
我才不管，有饭送至床头，就要其乐融融。
我瞎忙了一上午，出去看小鸡，看它们在围栏门前排成一堆，叽叽叽叽地着急，要我放出来。哈，某先生早上给它们剪短了了翅膀，果然飞不出来啦！先闷一会吧，要习惯“有边界”的生活。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它们才不知道吸取教训。昨天的血腥一幕刚过，今天一个个都要着急出来。
真的好心疼那只小黑鸡。想想就难过。
下午活动变了个花样，和小朋友跳绳。他们没练过，很笨拙，只能单下跳。
我想我和他们这么大，都跳得很厉害了。不过想想，我那时候有什么娱乐活动呀，也就只有户外跳绳踢毽子跳房子这些了。
我好几年没有跳绳了。一般都是跑步和游泳。因为疫情关系，游泳也不去了，会员卡白浪费了。试了试，居然还能把自己庞大的身体从地球上拔起来，不容易。牛刀小试，每次能连续跳100下，对自己还能克服地球引力比较满意。
跳着绳接到电话，原来是小朋友的钢琴课。幸亏是用Facetime，否则又完美错过也不知道。疫情期间的日子有些混沌，时间分配不是那么清晰，急需家里安个上课铃或者木铎什么的。（just kidding…… 用微信久了，发现少了表情符号少了很多味道）
晚上某先生要烙饼卷鱼和菜。人家把面都用面包机和上了，我再不擀饼也实在不像话了，只好被迫现场发挥了。虽然没有他们姥爷姥娘做得好，味道还是不错的。
致命一日
麻州的新闻一般晚上看，一是出的晚，二是怕把一天的好心情扰乱。
麻州今天新增死亡221人累计死亡2182人，新增确诊1745人累计42944人。至此，麻州单日死亡已经连续9天过百，今天单日死亡病例首次突破200人，累计死亡首次突破2000人，死亡率已升至5.1%。这是麻州自疫情爆发以来最致命一日。
我跟好友说，好友也没有想到突然激增那么多，竟然过了200。她说：她一直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我开玩笑问她否幻听？毕竟，人在过于紧张害怕时会嗓子发痒要咳嗽、会胸闷呼吸紧张……我有两个朋友都曾为武汉去过急诊。她要是突然紧张好像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应该也没什么稀奇。
可是她说：“真的，我这边离Beth Isrel 还有Briham 很近。”
Beth Israel 和Briham是波士顿两家比较大的医院，这次也承担着治疗新冠的重任。
顿时有恐怖故事的味道。
波士顿另一个朋友也一直在做记录，不过他很厉害，每天用曲线分类图做记录，整个发展趋势一目了然。征得他的同意，我把曲线图放在疫情笔记中，与亲友们分享。
果然如贝克州长昨日所说，我们这是冲在疫情高峰中啊。也如我前几日的猜测，单日新增死
果然如贝克州长昨日所说，我们这是冲在疫情高峰中啊。也如我前几日的猜测，单日新增死亡和确诊病例不会那么轻易降下来的，虽然有两日（周日146周一103）略微下降，但还是从周二又冲上去了，今天死亡率竟然一飞冲过200。
周三也是麻州卫生部公布各个城镇感染病例的日子。我 把链接放在这里，可以方便麻州的乡亲们自查，https://www.boston.com/news/coronavirus/2020/04/22/massachusetts-cities-towns-coronavirus-cases-numbers。
我们镇已经有了五十多个确诊病例，无论就具体数目还是按人口比例来讲不算多。还记得我们镇出现首例和第二例以及突然增至十几例时大家的惊慌与轰动。现在倒是很镇定，或许是“习惯了”？尤其是跟其他地方比比，还是幸运的。但一个小小的镇，都已经有这么多，大家还是小心为上。
感染最严重的地方按照数字来看，当然是波士顿，已经有6744人，按照每10万人口平均感染的比例来看的话，波士顿不足千人。但一些相对比较穷的城镇，也是非裔和西语裔人口比例高的城镇，确诊人数较多，如果按照每10万人确诊比例来算的话更惊人，比如Chelsea，非裔人口较多，已经确诊实际数字为1447人，每10万人应为3841.80人。在居家令之前和前期，这种对比还不是特别明显，一些富庶的城镇感染人数也相对较多，但是居家令之后不久，确诊人数在贫富和族裔差别就凸显出来了。如果按照死亡人数和比例来统计的话，相信这种死亡的种族不平等或者贫富不平等会更加严重。这次华裔是比较特殊的群体，因为与武汉疫情的特殊关系，提前知道厉害，做的防护比较好，无论在哪个社区，感染比例都不是很高。
麻州确诊病例的年龄段分布比较均匀，各个年龄段都有，平均年龄为54岁，50多岁的患者比其他任何年龄段的患者都多，这个要引起注意，因为一般认为60岁以上的老人感染者居多。前天也特意写到未成年人感染和死亡问题，也要引起注意。
目前医院住院的有3977名患者，平均年龄为68岁。
在死亡病例中，老人问题和潜在健康问题更突出。麻州死亡病例大多是80岁以上的患者，平均年龄82岁。近98%的死亡者都有潜在的疾病，大多数人都曾住院治疗，有一半以上的人是住在长期护理机构。家有老人的，要特别注意对他们的防护。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麻州和美国其他地区一样，老人院问题比较突出。我怀疑存在管理和安全措施方面的问题，以前的疫情笔记也有涉及，就不多说了。
按照死亡总数来讲，麻州排名在纽约、新泽西和密歇根州之后，但麻州是目前全美疫情最“热”的地区，不仅因为确诊病例与其人口不成比例，而且因为前面三个“热点”已过，或者高峰期已过，正处于疫情回落阶段，而麻州则正冲在高峰之中。
贝克州长对这致命一日是如何看的呢？
贝克州长带了一个好消息，他表示开始看到令人鼓舞的迹象，表明新冠病毒的激增可能已经趋于平缓，尽管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来证实。
也就是说，虽然我们遭遇了致命一日，飞跃顶点拉平曲线的希望或许就在眼前。希望这是真的。让我们在最坏的日子里期待好日子到来。
对于和麻州人口不成比例的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贝克州长表示，麻州严格的检测制度让麻州成为美国人均检测人数最多的州之一，可能因此发现了更多新冠确诊病例和死亡病例。
贝克州长这话让我倒吸一口凉气。麻州检测速度之慢之难，是我和好友一直关注和抨击的，认为这是导致麻州疫情严重的首恶，这在我的前面一些疫情笔记中多有涉及，为此我还讽刺贝克州长：I have a dream today （马丁路德金的演讲：我有一个梦想）to test 3500 cases each day （每天检测3500例）。他说他希望每天能检测3500例的时候，纽约已经一天检测1.5-1.8万例了。这这这，还成为美国人均检测人数最多的州之一了？
如果不是我们贝克州长一向看上去比较温文尔雅老实本分，我要么会认为他在撒谎，要么会认为他在甩锅。至少现在来看，都不像。身在美国疫情中心的我，不禁为非疫情中心的一些州担忧起来。
处于美国疫情中心的中心的波士顿朋友拍了波士顿公园的照片，一如既往的绚丽典雅，让禁足宅家在郊区小镇的我忍不住热烈地想念起波士顿来。一位漫游过世界各地的朋友对波士顿的美不是很惊讶，另一位住超级大城市的朋友对波士顿的小更是戏称小村庄，说波士顿的高楼大厦在飞机上空可粒粒数也。但是对我而言，还有哪里比波士顿更美更令人动心的地方呢？那里有的不仅是让我感念至深的情感，也有让我受益终身的理念，是一个让人向着更美好的样子成长的地方。
郊区另一个小镇的朋友分享他们小镇的爱心行为艺术，各家悬挂爱心图案表达彼此关心和支持。小小的许多的爱心，也恰恰表达了我此刻的心情。我想，我也要和孩子们做一些爱心挂在门外，或者树上。
Boston Strong，Boston Beautiful！As Always.
美国还要发现多少教训？
今天上午读有关美国疫情的新闻，有两条关于医学方面的发现相当“惹眼”，赶紧点开，一看让我很生气，这算什么“发现”嘛！在武汉和欧洲已经经历过了的，都已经有了临床应变的建议，连我这门外汉都已经视为常识的，美国医生专家们非要亲身经历过如此沉重的生死劫又通过亲身“科研”再发现一遍吗？
这两篇医学发现报道，一篇是发在ABC上的“美国新冠住院患者首次大型研究证实并发症的存在” ，一篇是发在华盛顿邮报上的重磅报道“神秘凝血并发症正在杀死新冠患者“。
对于前者，我相信凡是会读中文的亲友完全不需要我啰嗦。对于后者，我简单说一点。
大约2周前，我和波士顿一位生物学博士讨论死亡率问题和药物问题（这个我当时就想写一篇笔记，但是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又处于对药物问题的审慎态度，我就一直迟迟没有动笔，以后有空写）。我提出的问题是中国甚至武汉的死亡率低，除了我们都懂的原因之外，还有别的原因吗？德国死亡率在欧洲相当耀眼，除了我们都知道的原因，还有别的原因吗？
他回答：中国和德国在早期使用了预防性抗凝剂，大大降低了死亡率！
通过雷神山数据，他发现辽宁医疗队一大半高危患者都使用了抗凝剂，估计是东北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病率高，医生对这个很注意。
前一阵很多亲友恐怕和我一样都看过德国对新冠死亡病例的尸检报告新闻。据新闻报道，德国在尸检结果出来后也很注意用抗凝剂了。关于国际专家们临床如何应对，参考这篇文章“面對 COVID-19 重症凝血異常難題！ 國際臨床專家如何應對？”， 笔记后有链接。根据做生物制药的朋友讲，在美国患心脑血管疾病的人比较多，但医疗过程中几乎是完全没使用抗凝剂。
看华邮这篇报道的细节来看，也并非几乎完全没用抗凝剂，但是没有预先想到，在情况突发后相当被动的使用，已经太晚了，从轻变重，猝死者众。医生们描述的细节，这和我们当时看武汉的许多情形是多么类似。
此时，美国确诊病例已经将近86万，死亡超过4.8万；其中纽约确诊病例将近26.4万，死亡病例超过2万；新泽西确诊病例将近9.6万，死亡病例过5千；麻州确诊病例近4.3万，死亡病例过2千……
莫名心痛。这要多少人命才换来重新发现是真的。
我忍不住在微信朋友圈发牢骚：
今天连看两个惊天大新闻，无法忍受，其中还有华邮头版重头报道。美国要死了这么多人才发现.....是真的？比如并发症是真的，‘神秘’凝血致死是真的。再追溯：方舟有效是真的，口罩能防病毒传播是真的，封城有效是真的.....已经四月底了呀！感觉武汉人白死了。只有美国人再死一遍美国人才发现....是真的。全球化只是资本全球化吗？或者科技没有让我们亲密，而是更不信任，更敌对。
朋友们点赞者回复者众。估计大家都是心有戚戚焉。
其中有几个朋友的回复比较有代表性，择录如下并致谢：
A：刚刚又发现 哇！治愈者血浆有效！
B： 本来不该政治化的被政治化，该政治化的被资本化 （我评：对极了！）
C：一切政治问题的根源都是经济问题。
D： 西方的傲慢与偏见让他们没有从武汉的浴血抗疫经历中得到任何有助益的经验和教训，全部再重新经历一遍，遍体鳞伤！（我评：这个西方，尤其是指美国吧？）
E：对，美国人其实很不关心别国发生的事（我评：唉，老百姓可以，专家和执政者怎么可以呢？）
我其实很不愿意做中美抗疫比较，因为各自面临各自的严重问题（包括制度、策略和措施细节），更愿意单独看。但是科学和知识应该无国界，而且医生专家们也的确在国际性专业刊物有论文发表，新闻报道也的确涉及到了呀。
政客可能无良，可能故意挑起各种对立和事端，但专家们需要对所属专业敏感而精良呀！一个国家的智识中枢不可麻木不仁。
W型疫情再爆发和经济复苏
本来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事要写，但是因为时间有限，不能展开了。好在有关报道非常专业，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不需要多评说，我只是把信息及其资料放这里，亲友们可以有空详细看。
鉴于目前各国各地区的经济压力越来越大，开禁复工的呼声越来越高，目前大多州长的对策是尽量把曲线拉平等疫情过去后再考虑如何安全复工。如何做，我在昨天的笔记尤其在“君子豹变”部分也有比较详细的涉及。但是要想把病毒“闷死”到0再开工的概率几乎没有，而且各州州长的“激进”或“保守”态度也不同，加上美国联邦制的松散和自由的交通方式，大概率事件是开禁复工后不久再来第二波，再实行封锁和居家令，情况好转后再开禁复工，然后再来第三波……如此循环往复，等待疫苗。
遭受身心重创的纽约州长库莫对何时开禁复工和恢复正常生活变得非常谨慎。他把此次新冠抗疫真正上升到了战争层次，其恢复过程也与战后恢复相提并论。他提到了一战、二战、越战的作战时间和恢复。这看着像是笑话，但亲爱的，这不是开玩笑。他很认真。我也很认真。
比较好的情况是，如果各州都做好检测、做好病毒密切接触者的溯源跟踪、做好抗体检测（如果有效的话）、做好药物研发和治疗，这第二波或许会轻一些。不好的情况是，可能因为各州各自为战，有的做好了有的没做好，或者都没有做好，最后功亏一篑，再次失控。因为前期本来就是潜在带毒复工复课，可能第二波疫情更严重。就连在此次抗疫中备受诟病的CDC也发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警告：“CDC 主任警告新冠第二波的破坏性很渴可能更严重 ”。我担心第二波青少年中招的风险可能会比第一波更大，做家长的务必要谨慎。
与生命线相对应的，就是经济复苏也呈现高低高低一波一波变化。这对经济的打击与改变是前所未有，令人恐惧，详情请看华邮对此的分析报道： “W型经济复苏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而且很吓人” （中英文链接在文后）。
即便我今天的疫情笔记所有文字不看，也请看看这篇文章。当然，这是隆重推荐的方式，因为能看到这句话，你也把我的笔记全看完了。
从整体看，全球第一波疫情正处于决战高峰或者高峰后期，相信不久就会过去。如库莫所说：
"我们正在穿越地狱，当这一切结束后，我想让人们说，我们穿越了地狱，但我们吸取了教训，我们因此建立了一个更好的社会。"
我期待我们在第一波疫情穿越地狱后吸取了教训，建立了更好的社会，能够避免第二波第三波的惨烈，此后能够避免另外一位新冠君的无情屠戮。
晚上，新冠疫情前期支援武汉医护后来美国爆发后支援美国医护的PandemicResponders 基金会创始人之一张给我留言，问我：“如何在这个悲惨的日子，做好工，做正确的事情？” 我回答：“你和Robert此时不就是在做好工吗？” 并补充：“不问左和右的政治倾向，专注看生命，各自尽自己所能去做救人的事情，我想就是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正确的事了。“
【如果有人感动而赞赏波士顿疫情笔记，我还会一如既往，疫情期间将所有资金将用于支援医护和社区。欢迎大家转发、赞赏或点击右下角“在看”（Wow）推荐。片羽滴水皆诚意，善念义行共度难关。】
附录：参考阅读
1.“W型经济复苏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而且很吓人” （英文链接：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business/2020/04/22/theres-growing-possibility-w-shaped-economic-recovery-its-scary/?utm_campaign=wp_main&utm_medium=social&utm_source=twitter；中文链接：https://www.nychinaren.com/hotnews/415722.html） 。
2.CDC 主任警告新冠第二波的破坏性很渴可能更严重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health/2020/04/21/coronavirus-secondwave-cdcdirector/
3.面對 COVID-19 重症凝血異常難題！ 國際臨床專家如何應對？https://geneonline.news/index.php/2020/04/13/covid-19-anticoagulation/?doing_wp_cron=1587646338.3693499565124511718750
4.“美国新冠住院患者首次大型研究证实并发症的存在”
（中文翻译：https://www.nychinaren.com/hotnews/415699.html）
5.“神秘凝血并发症正在杀死新冠患者“
6.麻州各城镇感染病例分布：https://www.boston.com/news/coronavirus/2020/04/22/massachusetts-cities-towns-coronavirus-cases-numbers
7.麻州新冠累计死亡过2000人https://www.nbcboston.com/news/coronavirus/coronavirus-death-toll-tops-2000-people-in-massachusetts/211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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