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到了

你做到了

高三那年，學校的足球隊長小李告訴我，今年台北護專開始招收男性護士，他要去當護士，將來要當到護理長。

我愣了半晌，護士？哪有男生當護士的？

那年代認定護士是女性的專門啊，就像當年開計程車、開卡車、操作怪手機械，都是男人的天下啊！

「不怕被嘲笑那是女人的工作嗎？」

「是啊，我媽說拉拔一個兒子長大卻要當護士，她如何在親戚同事面前抬得起頭。」

「你母親是家庭主婦？三姑六婆？」

「小學老師，就是這樣才麻煩。老是說誰的小孩也是老師，不然就是會計師、律師甚麼的。不然就是在銀行上班，或是當甚麼經理之類的。」

「是老師喔。可是，老師不是常說職業不分貴賤嗎？」

「我老媽說職業是不分貴賤，並不是說職業不分性別，一直嘮叨哪有一個大男人當護士的。」

之後，直到他畢業離校前，都不曾聽到他再提起過將來要成為急診室護士的志向，也沒聽到其他人提及他這方面的消息。

畢竟，那個年代的台灣，尤其在資訊極端不對稱的南部，明顯存在著對於性別和職業的既定框架，有如孫猴子頭上的緊箍咒牢牢的套住每個人的職涯發展，沒甚麼彈性可言。

想要突破已然被認定為唯有女性才能勝任的職業，即使一開始順利地進入那行業，大多也難逃遭受歧視、孤立，或是面對言語或肢體的騷擾和霸凌。

但是，我錯了。

多年之後，一篇報導台灣醫護界有史以來，少數幾位男性護理人員，如何持續不懈的努力而成為「護理長」的標竿人物報導。

我細看相片中的他和姓名，果然沒錯，就是我高中時期的足球隊長。

對某些人來說，這些帶頭做改變的人就像是魔法師，默默地改變了周遭，不是嗎？

想要改變人生任何的緊箍咒，一開始必然極端艱苦，襲來如潮湧般的混亂不安和焦躁會令多數人卻步。

但隨著時間過去，一切就變得很自然，彷彿原本就是如此。

隊長，你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