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commons
Uncommons

Uncommons is a public sphere where a collective of Commons Builders explores Crypto Thoughts together.

未尽的瓦夏|孙哲:瓦猫之夏是社会在场的光明印记

社会学者孙哲老师在这篇访谈中,从学术角度对瓦猫之夏进行了历史定位,他认为,我们每位参与者都是这场盛会集体记忆的持有者,我们的社会在场,让它留下永久的光明印记。
去年瓦猫之夏的海报|果壳图

编辑|flytoufu

排版|Wingo

社会学者孙哲老师在这篇访谈中,从学术角度对瓦猫之夏进行了历史定位,他认为,我们每位参与者都是这场盛会集体记忆的持有者,我们的社会在场,让它留下永久的光明印记。



访谈者F|flytoufu,Uncommons社区成员

访谈对象S|孙哲,社会学学者、 comupage发起人


F:去年您也是在瓦猫之夏现场见证,与各个社区有很多互动,想请您谈一谈观察思考,可以先回到去年那个场域。

 S: 一开始瓦猫之夏似乎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展会,我也听到卖摊位的一些推广,就觉得特别的无聊。后来突然听说没组织者了,我觉得这个就太好玩儿了。对我而言,这是一个社会实验,对于去中心化或者说非正规化的组织方式是否可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一个检验契机。

真正去了之后,就感觉瓦猫之夏就像一个自发而流动的大学,一场接一场的讲座对话,各种各样的人在街头喝酒聊天,像大学校园生活的一部分。我作为学者,对这些有天然的亲近感。

瓦猫之夏的一处自发活动场地|访谈对象供图

F:当时很重要的现象就是突然涌现出很多的DAO,算不算是国内的第一次大规模的DAO涌现。您怎么看当时这种现象?什么样的场域会造成这种大量涌现?

 S:大理有一种反卷的气质,代表从市场逻辑到社会逻辑的一个回归。波兰尼在《大转型》提到,最初的市场关系有严格的限定,市场关系是嵌入到社会关系中的。比如传统村落的集市,一般逢五逢十才会有,也就是被限制在特定的时空。而我们现在是任何时间都交易,社会属性反倒没有了。

现在的年轻人于市场社会(makert society)已经产生厌倦,而想回归到社会本身。社会有各种各样的组织,有各种各样的社会的意义,就像瓦猫之夏有各种各样的主题讨论。资本的单向度会让人觉得螺丝越拧越紧,而社会的多样性才有趣。

大理的流动性,多样性和国际化,使得它感觉更像是一个metropolitan,大都会。反倒是所谓的一线城市,正在不断的金融化过程中变得循规蹈矩。不断的去用一种过度清洁化的方式来去治理城市,城市社会的丰富度就会降低。大理在正式跟非正式之间有很多涌现,从早到晚都有meet-up,有很多的边缘化国际游民的归宿地的想象,各种各样的元素都汇集在这儿。

相对于在社会层面上的前沿性,大理在治理层面在一年前还是有“时差”。在瓦猫之夏的活动中有治理者对元宇宙和WEB3因为不了解而产生过敏反应,闹了很多笑话。事实上2021年上海就提出大力发展“元宇宙”,2023年北京也举办了“互联网3.0生态大会”。这些治理端的接纳也正在传递给大理,这也解释了今年很多活动在重新复兴。

大理街头|访谈对象供图

F:您讲到了国际性,我想706在其中是起到一个很大的作用,这个旗帜不仅是汇聚了中国,可能是全世界的很多中国青年的文化,然后通过这个大理706的端口把整个大理给带动起来,现在大理兴起的很多社区,跟706都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它也成为整个社群网络的枢纽。

 S:706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口号叫做“探索生活的更多可能性”,生活本身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更多可能意味着并不是一种死寂的,静态的,被规定的生活,而是一种在别处的动态。WEB3也是寻找社会的新形态,两者相同的部分都是在寻找另一种可能,正好在大理汇聚。

瓦猫之夏共居空间|访谈对象供图

F: 瓦猫之夏期间产生的DAO大部分瞬生瞬灭,并没有很长期的维持下来。您怎么看这种现象,为什么它们没能维持下去?

 S: 一个社会组织也有自己的生命周期,也可以死亡或者消失。组织消亡是一种规律,也是一种权利。如果为了追求基业长青而做一些龌龊的事,那么组织和人的关系就本末倒置了。事实上,DAO的快速兴起和消亡,是一种多次博弈的机制,给人以充分的选择。DAO当然可以消亡,只要具体的人接下来有一种新的社会化的方式,产生新的组织和新的场景,不断的延续下去,就没有问题。

F:从整个华语区看,过去一年的DAO似乎也是比较沉寂的。

S:瓦猫之夏就像一场嘉年华,展现了一种人们在真实生活(IRL)中的活力。当前整个世界对于社会组织的想象力在退潮,国际上知名的DAO在熊市也都一蹶不振,它的叙事的资源已经完全用完。华人在这个领域里面,不只是一个亦步亦趋的边缘化的存在,而有可能是真正实践者。这来源于两个社会事实,一个是疫情激发了民众对于社区的认知,从线下到线上的社区参与都在被激活,社会组织正在大量涌现。

另一个是疫情治理极大加快了中国社会的数字化进程,目前中国“数字底座”的广度和深度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我们正在形成一种前方无人的数字文明,没有老师,也没有谁是可以模仿的。将“社会组织”和“数字化转型”相加,一种想象是真正的DAO创新应用有可能在中国。

瓦猫之夏营地|访谈对象供图

F:去年夏天之后,大理的社区发展一度陷入低谷,包括DAO Space也被迫关闭。当然今年又复兴了。你怎么看这些社区的可持续性问题?

 S:我们需要WEB3的技术来记录和凝结社会组织的社会价值。我经常举抗疫当中的一个例子:一个邻里关系和谐 ,志愿者活动丰富,团购的团长也非常好的一个小区,到最后的结果是房价上升,这是一个非常悲惨的事情。原因在于我们没有记录社会价值的符号,唯一能够想到跟社区有关的标的就是房价,但是房价上升有可能摧毁社区关系。

问题的关键在于要用WEB3做价值呈现,而非价值变现。WEB3让社区能够用TOKEN来去自我赋权和自我赋能。TOKEN真正的作用使得社会价值可视化,能够呈现出来,用NFT服务社区,这是真正的价值NFT。这样即使一些TOKEN产生了交易价格,只要最终回馈社区,也终究是好的。现在的问题是曾经有太多“价格NFT”,一旦产生交易价格就马上变现,用社区炒作NFT。这就是完全是WEB2思维的套利逻辑,太老旧了。

只要能用NFT记录社区贡献,其价值就是真实存在的,这就熊市的解法。当时在瓦猫之夏“社会学想象力”讲座现场我们做了一个社会实验,邀请到场的参加者用20分钟共创一个NFT徽章来纪念,通过comupage铸造上链。在那20分钟我们体验了“涌现”的魔力,NFT作为一种社会符号有了一种自我生长汇聚的动力。

后来领到徽章的伙伴也都特别开心,这枚徽章是作为礼物赠送的,是不卖的,但这种社区记忆的凝聚非常真实。一年后回想起来,很多细节都淡忘了,但这枚NFT徽章作为存在证明依然非常坚固。

用一枚NFT徽章记录一次社区活动|访谈对象供图

F:您去年底在网络社会研究所有演讲,讲到瓦猫之夏和数字游民的关系,能否介绍一下?

S:WEB2时代其实是资本主义进一步的延续,技术革命使它有一个新的生命力。WEB3时代是在召唤整体社会,我在瓦猫之夏看到了社会在场。

同样借用波兰尼《大转型》的语境,社会曾经是一个整体,市场和政府都是“嵌入”(embeded)其中的。但是在现代化和理性化的过程中,市场和政府“脱嵌”了,我们让一部分人专门做治理,另一部分人专门做盈利,而真正的社会生活却成了边缘。

具体到数字游民,一个比较理想类型的描述是,这是一群有可能重新以社会生活为中心的人。不在为企业与体制打工,而是靠WEB3工具,在高速流动中展现出一种新型的生活方式。数字游民并不一直是分散的,瓦猫之夏这样的嘉年华,就是一种通过快速相聚来去召唤“社会在场”。

社会仪式让每个人的存在彼此印证,这种幸福体验过就回不去了。一种可能的想象是,数字游民正在以一种新的生活方式重塑社会,在其中盈利权和治理权有重新回归整体社会之中。

F:我们十年后,再来看瓦猫之夏,你觉得在华语区web3的历史进程中是什么地位?

S: 一个偶然的传奇,未预期的起点。瓦猫之夏是一个传奇,但完全是偶然的,也是一个未预期的的起点,是一个社会记忆的标志。在其中每一个参与者都是builder,我们都去hold这个集体记忆,但这一切都并不是计划出来,而是涌现的神来之笔。

瓦猫之夏实现了某些想象,然后又催生了新的想象。这些新的想象不管实现与否,都可以把瓦猫之夏作为一个标尺,之后变得更光明,或者是更暗淡,都有了一个参照的点。在这个维度上,瓦猫之夏是一个bright mark,是社会在场的光明印记。

瓦猫之夏夜景|访谈对象供图


你还记得瓦猫之夏哪些故事?

关于 Uncommons

Uncommons is a public sphere where a collective of Commons Builders explores Crypto Thoughts together.

Uncommons 是一群致力于公共物品建设的 Web3 爱好者、社会建设者和互联网公民自发组织的公益性社区,前身为GreenPill 中文社区。

Telegram : https://t.me/theuncommons

Notion : https://uncommons.notion.site

CC BY-NC-ND 4.0 版权声明

喜欢我的文章吗?
别忘了给点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

加载中…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