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溫暖

養了兩年的黑狗昨天下午在家門口被車撞，死掉了。

在辦公室接到電話，腦袋一片空白，立刻抓起鑰匙衝回家，一邊期望是消息搞錯了，一邊又擔心見到我不能承受的可怕畫面。

牠就靜靜躺在路中間。很貼心的，沒有半滴血，只有小破皮，像一隻軟綿綿的黑色大布娃娃攤在地上。畫面雖不可怕，但還是十分衝擊內心，時空層怎麼突然斷裂，跳到這條故事線？

我蹲下撫摸牠少了呼吸心跳、但還很溫熱的結實身體，環顧四周想找尋牠的靈魂，當然是什麼都看不見。請處理路殺的人來帶走牠之後，我抬頭望向天空，突然院子裡一棵很高的小葉欖仁樹梢像是炸開一樣，飛出一整群麻雀，在傍晚5點多的天空盤旋，像黑色碎片般。

回到辦公室，同事都下班離開了。我坐在位子上處理最後一些公事，突然莫名感到腿上、胸前出現熱輻射般的溫暖。牠跑來腿上撒嬌嗎？很像牠從小就愛做的事，只是長大後變得又高又壯，改用頭和身體拼命蹭我們，然後一隻腳踩在我的腳背上，不讓我走。

今天早上起床，沒聽到牠熟悉的扒門+鬼叫聲，我覺得胸口裂了一個黑洞，洞口被一團什麼堵住了，但有淚水從裡面慢慢滲出來。也是奇怪，你明明知道靈魂是永恆的，只是把軀體拋下了，但還是有千絲萬縷揪著。

打開臉書，跑出平常追蹤的幾個狗狗社團貼文，此刻我不需要看到陽光燦爛耍寶耍呆的其他狗狗，所以全部退團了。但我的筆電桌面還是牠可愛的黑色身影，這我不會換掉，至少要很久之後。

但寫完這段我好多了。感激牠來陪伴我們兩年，然後以這麼俐落的方式離開。我知道牠在提醒我，變動隨時在發生中，要準備好擁抱它，而我是承接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