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7.2 海边很咸

太阳太大的时候，我总觉得海里的盐会融化在空气里。如果站在海边的话，不一会皮肤上就会结上一层薄薄的盐壳。

我昨天熬夜看电视剧来着。看着各种各样的评论，我又产生出一种游离的感觉。好像我对世界的理解过深了，在现实中常见的那个世界则变得格格不入。如果他们也对世界有着与我或编剧相同的疑惑，哪怕他们稍微地做一点自我理解的努力，他们就该知道电视剧是在讨论什么了。

我最近在回想我在哲学上走的路。我记得上大学之前，我对形而上学和认识论是很感兴趣的。我兴奋地研究各种各样的理论，思考物质的存在，人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时间的本质，认知的可能性。大二之后，这样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似乎离我远去了。我不再关心实体的本追是什么，也不在乎时间。对物理世界，我产生了一种近乎冷漠的感情。我开始转而关心人的生存了。更具体地说，是我的生存。

我在大二开始前的那个暑假，经历了一次流产手术，和与之而来的感情上的痛苦。似乎是那场手术，开始逼迫着我看到了那些一直存在在我身体里面的冲突和痛苦。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近乎完美的健康的存在，不需要担忧自身，只须好奇求知就成。头一次，一种剧烈的、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解释的痛苦，逼着我凝视我自己的存在的状态。以前的方法和安慰不再奏效了，两种更深、更强大的思想的交锋，我遇到了更强大的对手。放弃抵抗似乎要撕裂了我，但我放弃了旧的抵抗。

那时候我才开始真正地去用我自己的生命去理解当时正在学的尼采、康德还有亚里士多德等等的哲学。我以前似乎在我和别人之间筑了一堵墙，如果不是墙里面先开始溃败，我对墙外面的所有知识似乎都不足以让我审视墙本身。我是幸运的人，我对真理有不惜一切代价的向往，我还有勇气。

过于热的天气，海边的空气都变得干燥了。

过了这么久，我不记得上一次在海边读书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的了。哪怕我一直在写着详细的日记，这么凭空回想起来，我对我过去的头脑状态失去了掌握。就好像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似乎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盲目过，更甚，似乎学哲学之前的我没有存在过。好像思考问题是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做的事。真是奇怪的感觉。

形而上学和认识论没有讲过爱，没有提到过欲望（也许除了休谟），没有考虑过人该如何存在。似乎是否存在是比如何存在更加紧迫的问题。可除了死亡，存在是不可避免的。呼吸到又腥又热的海风是不可避免的，被潮汐撵上岸也是不可避免的。就像学会看到海水漫开就要拔腿跑上岸是比学习关于潮汐的本质更加紧迫的问题，我总觉得如何存在是比存在与否更加紧迫的问题。不存在又能怎样呢？我们是无法抵御存在的幻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