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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梵谷(Vincent Van Gogh ):《好撒瑪利亞人》

《好撒瑪利亞人》寓言故事家喻戶曉。 耶穌透過例舉日常生活中的故事來回答大家提出的問題。 當律法師問誰將是他的''鄰舍'',基督舉了個例子: 某人被強盜剝去衣服、打得半死,沿途經過的正統猶太教祭司和利未人對其漠不關心,唯有一個屬於''無信仰且低微''種族的撒瑪利亞人向他伸出援救之手! 他用油和酒撒在他的傷處并包紮傷口,再扶他騎上自己的牲口,將他帶到旅館照顧他。 所以鄰舍應該是憐憫自己的人。
文森梵谷(Vincent Van Gogh ),《好撒瑪利亞人》,1890, 布上油畫, 73 x 59,5 cm, 荷蘭奧特洛克勒勒米勒博物館

梵谷對《聖經》的看法讓大多數了解經書的人感到驚訝。 畫家似乎因為對自己的天才毫無自信,而從德拉克拉瓦(Eugene Delacroix)中尋找''好撒瑪利亞人''的形象。

梵谷參照了德拉克拉瓦的作品,呈現了一幅鏡像式副本。 他保留了原畫中的所有細節: 撒瑪利亞人將受傷者抱上馬背,野生自然景色中流著瀑布的山峽,受害者被撬的行李,以及遠去的兩個渺小的身形——不 負責任的祭司和利未人。 一幅是德拉克拉瓦的,另一幅是梵谷的,此二者的重要區別是用光的區別。 法國浪漫主義藝術家的畫面是昏暗的,不透明的,而生活在法國南部的荷蘭畫家的畫面則是鮮亮的,即便梵谷在此的用色強度要比其它普羅旺斯畫作略為遜色。

梵谷筆下的撒瑪利亞人,盡心竭力地將受傷的旅人扶到馬背上。 馬的位置偏離畫面的中軸線,它略微傾斜的身形卻有著磐石的堅固,和兩個痛苦扭作一團的男人形成對比。 右邊,陰鬱的天空下,兩山之間,瀑流傾瀉,拱腹狀的懸崖上,草木寥落。 畫面的左邊,蜿蜒出一條小徑,之前的兩個沒有垂顧受害者的證人曾經從此路經過。 受害者被侵犯的唯一證據來自他頭上的繃帶和那隻被撬開的箱子。 繃帶是撒瑪利亞人在受害者頭破血流的頭上纏繞的,箱子則是強盜洗劫一空後留下的。 一條織物暴露在破箱子外面,它優美的藍和撒瑪利亞人的褲色相同,也和裸著的受害者腰上織物的顏色一致。 按照傳統,這樣俊秀的藍象徵了人性的憐憫和神祇的慈悲,也是瑪利亞斗篷的藍色。

此畫的創作的時間與貧窮的梵谷在普羅旺斯聖雷米小鎮的聖保羅精神病院度過的那段時光息息相關。 當時他經歷耗盡、疾病纏身,絕望之餘仍不斷努力恢復自己的精神和體能。 人們常常將他的創作天才和毀滅性的瘋狂連在一起,但恰恰相反,梵谷筆下所表達的內心騷動遠不及於他針對這些騷動的絕望抗爭,這也就說明了他為什麼會選擇臨摹 另一位畫家的作品。 我們還可以看到,荷蘭畫家被疾病折磨消耗的慘烈就如同畫中被襲的旅人,而畫家將在繪畫中得到拯救就如同受傷的旅人被撒瑪利亞人解救。

撒瑪利亞人的臉因他支出的體力而異常緊繃著,而蒼白的受傷者仰著頭,卻無法幫助援救他的人。 救援者也許將織布圍住了受傷者的腰部,遮住了他被強盜扒光的裸體。

疊置的兩各身影身影分別是祭司和利未人,他們沒有向受害者表示任何的同情,對其完全無動於衷,連看都不看一眼便漸漸向遠處走去。 梵谷指責這種罪惡的麻木不仁,他將人物縮減為無足輕重的微小身影,他們已經消逝在過去,而‘‘好撒瑪利亞人’’將得到永生。受傷者的行李敞開著,箱子外表鮮亮,它的外面還留著一條強盜遺忘的織物。 為了讓觀眾注意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畫家用色鮮亮,並強調了它的外形結構,讓它幾乎有一種幾何性的剛健。

欧仁·德拉克洛瓦 (EugèneDelacroix), 《好撒玛利亚人》,布上油画,1849,37 × 30 cm, 个人收藏

德拉克洛瓦雖然受到北歐巴洛克風格,尤其是魯本斯(Rubens)的影響,但從本質上講,他的繪畫還是浪漫主義的。 在荒蕪的背景中,力大無比的撒瑪利亞人的同情和博愛與右邊兩個漸漸遠離的逃跑者形成強大的反差。 從美學觀點來說,畫面用色生硬剛烈,用筆粗澀甚至急劇! 地上的行李看起來就如同一堆被柔作一團的深色物品,無法辨認。 德拉克拉瓦筆下的馬堅若磐石,梵·谷的馬則由紛繁的不同長短的筆觸構成。 在《聖經》裡,動物幾乎一直是人類忠實的助手。 在這裡,謙恭的馬讓我們想到祂的近親: 驢子——基督在人世間的特殊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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