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牧
艾德牧

自由职业者,艺术爱好者。

基本事实3

昨天聊到了高中,顺手抒发了一个流水账,但没有怎样涉及自己。其实我也一直在思考,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尤其是在自我意识不那么显著的高中?

那时候种种的我,似乎都强行湮灭在记忆里面。小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有一个特点,对于久远一点的记忆几乎是0,比如上小学已经不记得小学以前的事,上初中就等于没有上过小学,上高中以后对初中的记忆也支离破碎。到现在的话,连研究生时的许多事也记不起来了。所以我特别像一只时常恐慌的动物,不断地在存在面前焦虑,因为时间缓缓流动带走了关于我的一切,如果我不能记得自己曾经怎样,那就会像一个瞎子一样原地转圈。

事实证明,我也确实在原地转圈。

这几年的改变似乎是一个长久的直觉终于突破了它的极限,将我带离了现实的生活逻辑,而着重发展头脑中的世界,就像是一个蓄力的响指,啪得一声在28岁那年推着我冲出悬崖。所以我是被迫长出一双虚幻的翅膀,被身体推着逃离模棱两可的沼泽之地。我也怀疑实际上是因为我那时怕了自己迟迟未能掌握的世界,或者是又贪了从未抵达我的超越的世界。可能都有,直到今天都是这样。而我真的跑了出来,给自己一个长长的机会看自己,看到过去,看到过去发生了什么,周围的人是怎样,世界又是怎样,居然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如果这是一个莫比乌斯环,那么我就像是已经在人生的32年里转了第一个圈。看到高中群里,某人拿出高中时的日记,说起那时聊天的有趣内容,竟超越我之后人生很多年有趣的高峰。而这些有趣终究是别人的,我又没有参与分毫,只是它切切实实地发生在我的身边,我的世界。于是,我在环路上追逐,追逐那条失去的时间线,但也因此颠簸了自己的线路,在原地打转。

从某个时刻起,我就获得了这样一个感受:我不是真的认得过去与我有过交集的人。他们在我这里并不鲜明,他们拥有名字,拥有故事,但却不拥有我的心灵。即便是父母,也是这几年经常回家,不断地粉刷那些认识和墙壁,挖出他们人生的事实,填补我的脑中的漏洞,才确确实实让他们在我的心灵占有了位置。然而我对他们也是熟悉的,就像一种身体的惯性,思维上的理性,和交往进退上的礼节,可以让我依然与他们轻松的交谈,说一些事,发展心灵上的可能。小黄忽然在微信上找到我,发送了一句话。我的心情首先是勉强的,因为下意识里不知如何以自己的状况去应对一个故人,需要解释的太多,而又不想不真诚的编造些什么,在内心处,如果不联系,那么慢慢的心灵的位置就消失了,我又怎能勉强自己。于是冷处理了一阵才回复。但是对方也就没怎么回了,就像一种相互约定的冷淡或者不在意。可是我还是在意,在意与故人的那点情谊,是不是就此没了?我并不习惯这样对待人。我放不下。我拿些微信看了又看,检视自己的话语是不是太过无趣。扭扭捏捏至此。可以这样说,我这人,少年时恨不得随时随地以诚待人,谁爱我我爱谁,年纪大了,发现这是一种对于自己也好,别人也好的一种负担。也许现在可以自满羽翼以招君子,这是一种孤独的策略,需要自身自洽到极点。或者,我也一直在想,自己该去守护和擦亮一块或者几块真正的珍宝,让那光芒恒久地闪耀下去,自己也可以在那光芒中安息。

人生路真是奇怪,它总是被这个社会的年轻人认为是向上发展的直线,学者多半认为是一个圆,而中年人则觉得一切都是模模糊糊,只有眼下,没有进展。我在高中的时候,应该跟现在一样胖,一样腼腆温和,一样不多惹事,一样随众欢闹,一样随心看书上课学习,一样没有章法,一样不善总结和积累,一样贪图享乐,一样瞧着不错的人又说算了,一样浸泡在自我感觉不错的耕地里,抬不起头。禀性难移。所以我总希望有一口冰冷的刀,痛快地切入我的肥肉里,让我腾地就跳起来,跳起来,离地半尺,再也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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