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自己：《房间》之外

一年前我将此文拿给我很信赖的一位老师看，他的评语是这样的：

看完了这篇小说，觉得在平均线以上。

你选取的是一种不易把握的小说写法，尽量降低写实而侧重心理叙事、象征叙事。独白部分最精彩，语言的诗性很强，喻象繁丽新异，后半部分情绪越来越激烈，像是一首乐曲逐渐进入高潮。

你的语言能力没有问题，感受力和思辨力也很强，相对而言，叙事能力还较弱，换句话说，对小说的文体贴合度还可再加强。当然，很多人都在这样写小说，不少人写得还在你之下，不过，我们理应对自己有更高期待。这样衡量的话，你的叙事中急于抒发的感思太明显，而本该铺设的叙事河床显得较浅。就像题目“房间”，隐喻意图稍显明晰。其实从这篇来看，你的书写更多体现出一种诗的指向，但真若是诗歌，又不能这样枝蔓；要成为小说，又多少有点单薄。我说得可能太苛刻，不过，我读格非《江南三部曲》时，也时有同样的感受。可见，在叙事和诗性之间达到会通无间对谁都难。

我自己不能写而又对小说说来说去，似乎很不妥，只当是耳旁风即可。你的积累和灵性都足以支撑你的写作，当然，真要写起来，还需要大量的阅读和练笔。

当时对老师的评价感到很苦恼，因为我觉得能写小说对我来说已经非常困难了，然而这还是及格线，那时候是大二下学期，不管是在学术写作上还是在文学写作上，我都面临这很多的困惑，我一直在不停地问自己，我应该写下去么？

感觉所有的老师都希望我做学术，但是我感觉学术在我这里越来越虚妄了，具体还发生过几件很震撼我的，学院里不光彩的事件，这里就不细说了。

但是最近整理作品，又看到这篇，重温了一下，却觉得对不起自己，这篇文章比我之前认定的要好很多，很多细节确实是闪闪发光，重读的时候竟然我也深受感动。

小说中的氛围确实是我生活的氛围，但却不是我的故事，我把一种一直存在于心的绝境具象化了，以非常隐晦的方式。

对主人公雪琳来说，生活如同车轮，按部就班地走着，然而这车轮所在的轨道却属于绝望。家庭绝望，没有安全感，被当成安排好的木偶，并不得不和其他木偶（自己的姐姐）做比较。雪琳在的地方是欲望的端点，是无数人希望她能够行走的最后模式。然而房间给了她一丝希望，虽然她感到有人在窥视（这其中也有一点性因素在里面），但也是自己最后的能够想象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最后也变成了绝望。

结婚是雪琳逃离家庭的方式，与其说是自己的选择，不如说她在男友那里，找到了安全感，不过在想象婚姻的过程中，她醒悟到自己只是另外环境中的木偶而已，自己选择的未来生活也毫无希望可言。家庭与婚姻，代表着雪琳生命的两侧，但这两侧都是绝望的。

所以她才会幻想意外事件，枪响的解救，但是幻想终究是幻想，车轮还必须前进。

这篇小说不妥吗？我要对过去的自己说，丝毫没有，你的愿望与痛苦，都如实的表达在这篇小说里了，接下来你只需要继续走下去。

没有一条路是顺利的，但这不影响我们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