蒟蒻魚
蒟蒻魚

就是一條鹹魚!

花開兩朵

(编辑过)
非要自找不痛快

疫情結束後,我大部分時間在台灣生活,但隔一陣會回一趟香港,兩地生活穿插,讓我的精神常常很錯亂。

先從日期説起。過往我的日曆只有西曆一款,別無他曆。來到台灣,在諸多表格上填寫出生年月日的時候,如果沒有注明西曆,一般需要填台灣國曆即民國幾幾年。我到現在也記不住自己是民國幾年出生的,好在我歷史還行,每一次都是用自己出生年份減去1911來知道答案。謝天謝地,我和民國誕生在同一個世紀,也就是說只需要做兩位數減法就可以知道結果,還不算太麻煩。話説2月初我在香港處理事務,寫填表日期的時候,恍惚了一下,沒有指定寫西曆哦,唉呀,四位數減法呢,趕緊拿電話出來計算,等我點完2024-1911,陪在旁邊的先生笑出聲,「大佬,你人在香港啊!」哦哦哦,趕緊寫上西曆年月日交表走人。

在香港,多數被叫英文名或者阿魚。來了台灣,同事和朋友習慣去掉姓直接叫我後面兩個字的名,很不習慣,因爲從來沒有人這麽叫我的。在台灣的公司,上至老闆,下至同事,全部都叫我的名,而我又是年紀最老的一個,於是我成了「鹹魚姐」或者直接被叫「姐姐」。在香港,公司裡頗有江湖地位的大姐大才會被尊稱為XX姐,每次聽見台灣老闆叫我鹹魚姐,簡直有種折損我的感覺。至於「姐姐」,香港家庭請的印尼、菲律賓傭工會被稱爲「姐姐」,那個......算了,大家都是離鄉別井在人家的地方打工,好像也沒差。

不管在香港還是台灣,需要花硬幣的時候,我都不看顔色花紋的,全憑手感。台灣的50元和香港的5元,形狀和厚度都很象。我回香港的時候,不止一次把港幣5元想象成50元來花。2月回去的某天,去吃腸粉,消費140元,我摸出一張100紙幣和一個5元硬幣,以爲自己給了150元,就站在那等事頭婆給我找10元,而事頭婆也站在那等我補餘下的35元,我們兩個面面相覷,相熟的事頭婆瞪我一眼,「妹,140吖!」「我唔係畀左150你咩?」我還很好意思理直氣壯,事頭婆一言不發,攤開手板展示收到的105,我的錯,灰溜溜把餘款補足。類似的情形每一次回香港都發生,只是事發地點不一而已。

我一直努力小心區分同一東西港台不同叫法,在台灣生活時間長了,我變得越來越混亂。過了農曆年要飛回台灣,在香港T1禁區候機大堂的下面有個低矮的小夾層,裏面塞了麥當勞,茶餐廳和一個小cafe。我只想買一杯咖啡,那天特別多游客,狹小空間裡嘈雜得我靈魂出竅,結果站在小cafe櫃檯前時,看著menu,我很糾結,應該說冰美還是凍美式呢?到底哪個才是香港的叫法,我忽然就失憶了,越着急越不知道要怎麽叫。

「早晨啊,想飲啲咩?」靚仔哥哥耐心等我落order。

「呃~,唔該一杯 Iced Americano」我最後選擇自暴自棄,而英文衝口而出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很嫌棄自己。

「27蚊啊!」

「有冇Line Pay?」不經大腦,我嘴巴直接跳了這句出來,答案當然是沒有,尷尬死人了,唯有慶幸自己沒有多嘴問有載具*嗎。

回到台灣的第二天,我自己駕著機車去補日用品。超級市場的機車出入口是一個斜坡,買完東西,我完全不用腦,順著出口的左邊就往上冲,忽然前面有個阿伯正冲下來,看到他怒瞪的雙眼才驚覺我回台灣了,立刻把機車轉回右邊車道,然後加大油門趕緊逃竄,以免阿伯要凶巴巴幹我的娘。換我的話,嘴上不説,心裏至少也得幹一萬次。香港靠左,台灣靠右,好不容易習慣台灣,回一陣香港,再回來又要重新適應。奇怪的是,我回香港卻從來沒有混亂過,不管是行車還是過馬路看車,都不會錯方向,大概我還是比較愛香港的緣故吧?!Maybe!

小時候聼講故佬講故仔,他們常常會用「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來帶出另外一條故事綫。如今我的生活大概也是這樣,一條故事線在香港,一條故事線在台灣。我不是沒有想過要在台灣向下扎根往深處流動,讓枝椏舒展向更遠方,可是我又捨不得在香港栽種多年那朵野蠻又奮力生長的花。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兩朵花的藤蔓早就在不知不覺間糾纏上,拉扯著我的神經,如同被薄紙劃破了指頭一般,傷口很淺,但就是讓人不痛快

其實都是我的錯,非要自找不痛快!


PS. 載具*是有台灣稅務特色的產物,就是一個存電子發票的平台。即便去茶飲店喝一杯幾十塊錢的飲料也會有發票,把發票存到載具,為環保減少紙質發票,也方便民眾兌獎發票。台灣的稅目和香港比要複雜很多,用我們家Wu Ming細妹的話來說,香港低稅是天堂啊!(嗯,確實是天堂,除開那些地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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