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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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新 一张初中毕业照的追忆



这是我珍藏的一张50年前的初中毕业照,照片的拍摄时间是1963年7月,照片的天头题字为:武威一中初三甲班全体同学毕业留影。

在历史的长河中,50年只是“弹指一挥间”,然而在人生的历程中,

50年却是一段漫长的岁月。过去的日子如流水般逝去,永远不再复返,但是,这张毕业照中42个人的姓名,我至今依然记得,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忘怀。

第一排左起:朱幼农(老师),马玉珍,温力侠,戴学玮,李桂琴,张月仙,樊月华,杨永,窦泉桂,郑芝兰,杨遇芳。

第二排左起:刘德进(老师),毛文湘(老师),王学兰(教导副主任),黄一兴(老师),彭福寿(老师),赵子军(老师),赵双龙(校长),杜绍武(副校长),孔繁洲(教导主任),赵英夫(老师),赵子安(老师),谢为楫(老师),高孝达(老师)。

第三排左起:牟国华,杨海文,杨在河,李辉元,杨玉新,赵连湘,李嘉德,蒲龙,龚亮,王风林。

第四排左起:韩致清,王长江,魏希武,王克炳,王玉山,赵北平,陈振华,潘文智。

这42个人中,老师14人(含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教导副主任),学生28人。

记得当时照相时,我(毕业照三排左五)站在边上,班主任老师朱幼农(毕业照一排左一)一把将我拉出,大声说:“你是一班之长,怎么能站在边上,站到中间去!”于是,我就站在校长赵双龙(毕业照二排左七)的后面。我们的班主任老师朱幼农,是一位温柔贤惠的女老师,她举止端庄稳重,心底慈祥善良,对同学们关爱备至,尤其对家庭贫困的学生非常照顾体贴,大家都很尊敬她。

那时,我是这个班的班长。我的个子长得比较高大,容貌也显得比较帅气,同学们都尊称我为“杨大”(至今老同学们依然叫我“杨大”),我们学的外语是俄语,俄语中“大”的语音为“巴里少依”,大家平时就称呼我为“杨巴里少依”。大概是个子高、相貌帅、人缘好的缘故吧,同学们选我当班长。

作者上初中时的照片(黑白照涂彩色)

武威一中,是甘肃省历史悠久的“百年学府”。它的前身为1875年创办的雍凉书院,1906年改为凉州府中学堂。1912年民国建立后,更名为凉州府中学校。1913年改名为甘肃省立第四中学。1936年又更名为甘肃省立武威中学。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0月份与1936年建校的私立青云中学合并,使用青云中学校址,沿用甘肃省立武威中学校名。1958年定名为武威第一中学。

一百多年以来,母校为社会培养了大量人才,仅在该校毕业的学生就达三万多人,他们绝大部分是各行业各单位的骨干,很多校友成为专家、教授、高级干部、高级科研人员、作家、企业家。我的姐夫张钧,1953年在武威中学(即武威一中)高中毕业,考入西北俄文专科学校,读俄语专业本科,后分配到石油部,曾担任过援华苏联专家的翻译。我的表哥纪天材,1959年在武威一中高中毕业,考入西北民族学院攻读藏文,后在甘南报社任主任编辑。我的表哥纪天智,1960年在武威一中初中毕业,考入兰州艺术学校,该校以后合并到甘肃师范大学音乐系,后在甘肃电视台任文艺部主任。在我们上学的那个年代,能考到武威一中,那是全家和个人的无上荣光。

当时照相的地方,是武威一中的第一院。那时,整个学校主要设置在五个大院中,院院相连,非常紧凑。第一院大部分是学生的宿舍,第四院是校长和老师们办公和休息的地方,第二院、第三院、第五院,基本是教学的地方。以后,在操场的南边,盖了几排平房教室,又扩大了教学场地的范围。

照片中后面的那个房子,是音乐教室,里面除桌凳外就是一台脚踏风琴,我们上音乐课的时候,就去音乐教室唱歌,音乐老师坐在脚踏凤琴旁,“手脚并用”给我们伴奏。音乐教室的两旁是学生住的宿舍平房,对面是校门,校门内右边是门卫室,左面是文印室。当时,印刷文件和资料全靠一台油印机,文字是一位高先生用铁笔刻写在蜡纸上,刻写时蜡纸垫在一块钢板上,刻写完成后,将蜡纸放在油印机里,白纸放在蜡纸下面,调好油墨后,拿油墨滚子在蜡纸上面滚一下,便印好了一张,然后用同样的工序再印第二张。现在,这种文印的工具已经看不见了,“刻蜡板”的做法早已淘汰了。

文革时期武威一中的校门

如今,当年学校的校门、门卫室、文印室以及五个大院,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武威一中百年校庆纪念画册中,看着那漂亮的新校门、教学楼、实验楼、办公楼、图书馆以及校园里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令我感到十分陌生与困惑,难道这就是我们曾经的母校武威一中吗?《画册》中这样描写校园风光:“朝霞满园,涂抹出槐圃无边的绚丽;夕阳盈亭,辉映着英华不变的风采。”啊,时代在前进,社会在发展,武威一中也“旧貌换新颜”了!

武威一中的新校门
武威一中新建的办公楼

我在武威一中初中毕业后,又顺利考入母校的高中。那时,高中有三个班,分为甲、乙、丙班,我在甲班,班主任老师是江敦珂,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年龄三十多岁,身材矮胖,山东人,给我们教物理课,他是一个政治思想很强的老师,特别看重班里贫下中农出身的学生。语文老师是夏淑贤,代数老师是余贤举,几何老师是周兴武,三角老师是吕洁俺,化学老师是赵子军(毕业照二排左六人)和孙冠芳,政治老师是曹征荣,历史老师是赵英夫(毕业照二排左十人),生物老师是刘德进(毕业照二排左一人)。我们班高中毕业时共有28位同学,男生17位,他们是:席守贤,亢天元,刘国防,石学仁,陈同文,汪洲,年登龙,候俊,赵志笃,罗发瑞,常亚珍,万强,朱安太,刘永奎,张明辉,魏常德,杨玉新;女生11位,她们是:冯桂兰,张月仙,杨永,赛慈光,窦泉桂,张秦芬,高巧凤,辛家云,宁静,张丽芳,白淑萍。令人遗憾的是高中毕业到离开学校时,因搞“whdgm”,也没有拍摄一张全班同学的合影照。

作者(前右一)上高中时与表哥纪天智、挚友王玉山及友人的合影

我对武威一中充满了深厚的情感,虽然离开学校已经45个春秋,但依然魂牵梦萦。母校留给我印象太深了,难忘的事情太多了,然而,最使我难以忘怀的还是文革前,学校那浓郁的学习气氛,老师那严谨的教书育人的敬业天职,学生那孜孜不倦的求学精神。记得那时,每天早上,迎着朝阳,整个大操场上都是学习的学生,那朗朗的读书声,许多年来一直环绕在我的耳边,当年死记硬背的俄语单词,至今我依然能脱口而出。

说起俄语,我的心里总会涌现出一种非常美好温馨的情感,好像旧时的恋人。不知为什么,在各门功课中,我特别喜爱俄语,对俄语“情有独钟”。那时,俄语是一门主课,每星期六节课,从初一到高三,俄语一直陪伴着我们。为了背熟俄语单词,我想过很多方法,下过许多功夫,找过无数窍门,我不仅将单词写成小纸条经常装在衣服兜里,而且将单词写在胳膊上、手臂上,走路背,吃饭背,睡前背,甚至连上厕所也背。功夫不负有心人,俄语对我也非常眷顾,每次考试,成绩都在95分以上。

上初中时,我们的俄语老师叫黄一兴(毕业照二排左四人),黄老师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高大的个子,戴一副黑色宽边眼镜,文质彬彬,一副学者的风度。他教学严谨,一丝不苟,但性格又是个“娃娃脾气”,经常和我们闹着玩,与同学们的关系处理得非常好。因为俄语中“老师”的语音是“乌齐节里”,我们就叫黄老师为“黄乌七节里”,每当他听到这种叫法后,总是严肃认真地给我们做纠正:按照俄语的语法,应该把“黄”放在“老师”的后面,正确的叫法应该是“乌齐节里黄!”

上高中时,我们的俄语老师是张德炳和宁荫苍,两位老师学识相当渊博,教学特别认真,俄语发音非常准确,我认为,他们是武威各中学中最优秀的俄语教师。那时,我们在老师的教导下,俄语已经学得相当好了,俄语水平已经达到了较高的程度,不仅能掌握一般的俄语对话,还能阅读一些俄文的原著。俄罗斯伟大的民族诗人、俄罗斯文学语言的创造者普希金的叙事诗《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原文,前苏联文学的创始人之一、著名作家高尔基的《海燕》原文,都在我们学习的俄语课本中。至今,我依然记得高尔基《海燕》中那激动人心的呼叫声:“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由于我十分钟爱俄语,我的梦想就是高中毕业后,考一所名牌外国语大学,攻读俄语专业,一生一世与俄语相伴。

作者的高中毕业照

记得上高三的第一学期,我们上晚自习时,史有仁老师到教室来,把我叫出去,说孔主任要找我谈话。孔主任叫孔繁洲(毕业照二排左九人),是母校多年的教导主任,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育家,深受全校师生的爱戴和尊敬。到第四院教导主任办公室,孔主任语重心长地与我交谈了一个多小时,他和蔼亲切地对我说:“我们都知道你喜欢学俄语,你的俄语成绩在全年级也是出类拔萃的,我们都希望你能考上一所名牌外国语大学,但是,你也要把数理化的成绩提上去,高考的录取分数是综合得出的,你既要抓重点,还要抓全面!”(孔繁洲主任“wg”前从武威一中调到兰州一中担任副校长,“wg”中惨遭迫害致死。)

临近高考时,我雄心勃勃,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第一志愿就填报北京外国语学院。可惜,一场“whdgm”,打碎了我的大学梦,大学与我“道斯维达尼雅”(俄语“再见”)了,俄语也与我“情断义绝”了!

2013年8月27日

http://blog.sina.cn/dpool/blog/s/blog_d12b78670101nn2b.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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