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凡
吴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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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不請自來

他稱了一盒車厘子,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走去收款臺,我掏出手機,在監控死角發了一條資訊給阿泰,「黃色米奇T恤。」

阿泰回了我一個「!」

我趕忙把手機藏了起來,被抓到可是要扣工資的,雖然我現在有了不扣工資的免死金牌。

下班之後,我看似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可我卻深知至少有兩個男人跟在我的身後,他們彼此熟悉,又彼此陌生,他們的獵物不同,阿田的獵物是我,阿泰的獵物是阿田,我的獵物呢?我的獵物是每個心裏有鬼的瘋子。

他們的步調卻前所未有的一致,都隨著我的節奏慢慢走在路上。

昏暗的路燈照著黑夜,只能撕開窄窄的一條裂縫,地上的積水還沒散去,老舊社區連環衛工人都不愛搭理,下水道反出來的垃圾積在馬路牙子下方,像是喪屍掃蕩過的舊城。

當我拐進最後一個拐角,就要走進地下室的樓梯間時,我突然停住了腳步,停在樓梯口,朝後張望了一下,很好,都在,沒人掉隊,我很滿意的笑了笑,走進最後的戰場。

很快,我聽到後邊腳步加快的聲音,我也緊走了幾步,提前一步進入了黑暗。後邊的人一把將我扯進懷裏,一只手拎著水果,一只手在我後背搭扣的地方大把揉捏著,「跑那麼快幹嘛?等不及讓我弄你了是嗎?」

我沒說話,甚至開始同情他,哪來的自信我會偷腥呢?!更何況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可口!

他在我脖子上啃咬著,剛一秒,黑暗的樓梯間投來一束白色的光亮,是阿泰舉著手機的手電筒,出現在身後,照亮了阿田T恤背後的米老鼠,也照亮了我帶著怪笑臉龐。

「草,你他媽有病啊?」阿田罵了一句,鬆開了我,剛要轉頭,我悠悠地說:「阿泰,你來了!」

阿田停住了動作,身體像石像一樣堅硬,他不敢回頭,他不會以為這樣阿泰就不會認出來他了把?

阿泰舉著手電筒一步一個臺階的走下來,平靜地叫了一聲:「阿田!」

阿田深知已經躲不過去,水果袋一扔,雙手遮著側臉跑出樓梯間,這種掩耳盜鈴的方法,他倒是應用的挺靈活。

手電筒燈光慢慢放下,阿泰走過來抱住了我,我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很好,這不就長大了嘛?看,長大一點也不難,不怕疼就行!

我撿起掉在地上的水果,拉著阿泰第一次走進我的房間,他四處打量著,「你原來住在這種地方……」

「我的錢只夠住這種地方。」我放下水果,拉著他坐在我的床上,雙腿跨坐在他的兩側,輕輕的捧著他的臉,然後開始輕輕的親吻著他,他像是個丟了玩具的孩子,此刻又委屈又可憐。

剛開始,我猶如親了一塊木頭,慢慢的他開始有了回應,和我忘情的吻在一起,恨不得將我吞掉,緊接著一把將我壓倒在單人床上,單手挑開牛仔短褲上唯一的工字扣,然後粗暴地探進人性的歸宿。

我由著他發洩,他值得擁有一些安撫,畢竟這種醜陋並不是他必須面對的,他耕耘著,哭泣著,釋放著……

最後氣喘吁吁的兩個人疊在床上,他說:「搬去跟我住吧,住這太委屈了!」

我輕撫著他的後背,「不用,我很習慣,我們這樣偶爾見面挺好的。」

「阿月,你從沒跟我說過你小時候,你到底是怎麼長大的?跟我說說吧……」

「那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可是一部二十多年的悲慘現代史。」

他翹起上身,手指整理著黏在我臉上的頭髮,「我會一直對你好 的,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我咬了他手指一下,「別人欺負我無非是些皮毛外傷,你別欺負我就行了!」

他把頭埋進我的脖子,「阿月,阿月……」他一遍遍的叫我的名字,像是狼窩裏見不到媽媽的狼崽子,緊接著,再次悶哼著挺入濕潤的身體!

這裏確實很不方便,沒有單獨的洗手間和浴室,想洗澡的去公用的浴室排隊,單人床也無法讓他留宿,這裏的氣味他也不會習慣。

「跟我走吧阿月,這裏的一切什麼都不要,你跟我去我家就好,我什麼都給你買新的。」

我搖搖頭,送他出走廊,二十米的走廊只有兩盞燈亮著,其餘的都壞了,他抬頭看了看,走廊的盡頭有一個攝像頭,一個小紅點正在閃爍,好歹有人監管著這條走廊。

這時走下來兩個喝醉酒的男人,踉蹌著從我們身邊經過,打量我們的眼神十分猥瑣,阿泰將我護在身後,儘量離他們遠點。

只是阿泰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時候,我已經與這兩兄弟交手好幾次,他們就住在我斜對門,都是附近工廠上班的,天天喝酒天天醉,醉了就耍酒瘋,有時候還會叫小姐回家,哥倆就叫一個,那一夜整條走廊都是鬼叫的聲音,小姐算是個辛苦活兒,尤其攤上兩個畜生。

他們每次看到我都吹口哨,我從來都裝看不見,這條走廊雖然破舊,卻幾乎住滿了我們這種可憐人,他們不敢硬來。

阿泰戀戀不捨的走上地面,我轉身回家,拎著盆去排隊洗澡,身上都是我們兩個人的味道。

浴室不分男女,我走進去的時候,迎面碰上跟我隔兩間房的一個男人,他是個摩的司機,將近四十歲的年紀,他就一個人住,常年的風吹日曬讓他的身體十分強壯結實,高出我一頭的個子,眼神無論看什麼總是兇神惡煞的。

洗完澡的他沒穿上衣,我低頭翻著盆裏的洗發水,沒留心就撞到了他胸口,他看了我一眼,我閃開一步,讓他先過,他哼了一聲:「下次你他媽叫的小點聲,幾個老爺們能受得了!」

說完也不看我,端著盆走了。

怎麼叫是我的事兒,受不受得了是他的事兒!多管閒事!

洗完澡出來,回到房間,拿出手機,看著阿田的對話頁面,猜測著今後他和阿泰會變怎樣……

這並不是我感興趣的,我打開了上帝之眼,翻看著各種角度的各種生活,可能是因為身體剛剛滿足,並不想看什麼精品的內容,突然劃一個視頻吸引了我的注意,應該是情侶或者兩口子,正在一起一邊看電視,一邊吃火鍋,攝像頭在他們的客廳,他們穿著情侶的睡衣,一邊吃一邊聊,還討論著電視劇裏的劇情。

我趴在床上 ,聽著他們兩個聊天,沒什麼特殊內容,很平淡,說著白天單位的見聞,說著鄰居新養的小狗,還有樓下被占的停車位……

一切的一切都讓此時的我很嚮往,我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有機會過上這種生活,或者說我認為自己壓根就不配擁有這種生活,我就像那腐爛的香蕉,可能表皮看起來還湊合,輕輕一碰,就會被發現內裏已經早已爛成一灘……

不知不覺,我握著手機,趴在床上睡著了,夢裏我也擁有了那麼一個有陽光的家,靠窗的位置有一張桌子,鋪著黃色花朵的桌布,一個綠色的透明花瓶空著,好像在等待我插入最喜歡的花朵,我坐在那裏,看著對面的藍天…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我迅速警覺起來,這是我這麼多年的習慣,總能迅速的清醒,因為一分一秒的遲疑可能都會讓我丟半條命。

我豎起耳朵,聽著外邊的聲音。

「小妹妹,我才知道你也出來賣,早說啊,我們哥倆照顧你生意啊……」

另一個聲音說:「她是不是睡著了?」

「睡著?肯定聽著呢!是不是妹妹?打開門,我們哥倆疼疼你。」

我從床下抽出一把二十釐米長的三棱匕首,緊緊握在右手,牙齒和左手配合,將毛巾一圈圈纏上了左手掌,一步一步的靠近我的房門。

就是喝醉的哥倆,看到我送阿泰,以為我也是幹哪一行的,半夜來我這耍流氓,算他們瞎了狗眼,上一個被我紮出窟窿放了半盆血的人,現在大小便還失禁呢!

也許是許久沒聞到別人的血腥味,送上門來的這倆玩意兒讓我開始興奮起來,我咬著嘴唇,聽著門外的一舉一動,只要他們破門進來,我就算正當防衛,至於過不過當,呵呵……

這時候走廊傳來一聲呵斥,「大半夜都他媽消停點兒……」

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你回家,把螺絲刀拿來,咱給她翹開!」

我差點笑出聲!寶貝兒,你倆可別慫了!我想要的刺激,這不就不請自來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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